她决绝的背影。
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高大。
既是傲立风雪的青松。
又是可靠的青山。
一直到齐王妃走出坤宁宫,从皇后和尚宫的眼里消失了背影。
皇后依旧看着她走过的那扇宫门,久久没有言语。
良久之后,皇后才缓缓开口。
“把本宫的私库里能动用的都拿出去,一并都交给齐王妃。”
“娘娘。”尚宫轻轻的唤了一声。
齐王妃那一番话,是明着告诉皇后。
她是没有儿子,但她有女儿,那就是明娴郡主。
她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是要为明娴郡主铺路。
这周朝不只是只能有皇太子,还可以有皇太女。
她这不仅仅是要把王侧妃斗下去,也是放弃了齐王的意思。
、
这也就能说明,齐王妃有多么的不待见齐王了。
而皇后明明知道了,却不仅没有怪罪齐王妃。
还对齐王妃终于振作要奋起,并且做出大胆决定,要把明娴郡主推上那边龙椅,而高兴甚至是欣慰的。
不然,皇后又怎么会让开她的私库,把里面能动用的金银,还有可以变卖的器物,都送给齐王妃。
而不是齐王府呢。
皇后只所以会只叫她在殿内,就是因为在防着坤宁宫里,有偷偷给王侧妃通风报信的宫人。
实在是明珠郡主这个人太过邪性了。
能叫皇帝和皇后喜欢到,把亲生的儿女都抛到脑后,就可以知道她不仅是邪性,还叫人害怕了。
“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皇后说的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本宫可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就能喜欢到,眼里心里只有她,而再也看不见别人的人。”
“但,偏偏本宫对王侧妃那个女儿,就喜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仅把我的女儿们放到一旁置之不理,就连我的另外一个孙女,我都做不到一视同仁。”
“你说,明珠郡主这个人,是不是太可怕了?”
尚宫连连点头:“是,太可怕了。”
“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合常理的,但偏偏就是改正不了,也改变不了喜欢她这件事。”
皇后说,慢慢的攥紧了手。
在她提到明珠郡主的时候,明明她的表情是厌恶的,但她的心里却诡异的涌动着无限的喜欢。
“就像齐王妃说的,她只想活着,只想让我的另外一个孙女活着,我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理?”
发自内心的厌恶邪性到诡异的明珠郡主她做不到,那她只能尽可能的站到齐王妃和明娴这一边。
什么都不做,可不是她的为人。
只能说幸好,她只是‘喜欢’明珠郡主,而没有爱屋及乌,也一并喜欢上王侧妃,还有她那个蠢儿子。
不然,她不知道该多恶心呢!
“若不是当年是你把他抱出来,我都要以为他不是我的儿子。”
皇后一点也不掩饰,她对齐王的不待见。
正是因为齐王不着调到荒唐的行为,才让他只能是齐王,不可能是皇太子。
“娘娘,不仅是您,就是奴婢都差点以为,有人后来把齐王给换了呢。”
尚宫一脸感叹。
当初是她给齐王清洗,并且包上早就准备好的襁褓的。
那个时候她哪里知道,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小的齐王,是那么的可爱。
怎么只过了短短几年,他就变得不可爱,还有点面目可憎呢?!
她其实真的想不明白。
若是说齐王的改变,好像就是王侧妃到了他身边之后发生的事。
就算王侧妃是皇后安排到齐王身边,却也没有强按着他认下这个‘真爱’吧。
当初皇后不过是按例安排宫人去齐王身边,又不是只安排了王侧妃一个宫人。
怎么也不能想象,一个王侧妃就能让齐王变得面目全非,还面目可憎吧。
皇后也想不明白,她自认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怎么就漏看了一个王侧妃呢?!
总不能是小小年纪的王侧妃,就已经是个妖孽了吧。
若是那样的话,又怎么会有现在齐王妃呢?!
想不明白,皇后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现在齐王妃已经想开了,她这个当婆婆的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齐王是她的儿子不错,可明娴也是她的孙女啊。
将来就算不是她的儿子继位,由她的孙女继位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不是那个非要,让儿子和孙子继位的人。
孙女又如何?!
只要有能力,一样可以作为继承人,坐上那把龙椅。
所以,王侧妃只能白高兴一场了。
她以为齐王妃没有儿子,齐王后院的其他女人都是她的牵线木偶。
她的儿子就是必不可缺的继承人了吗?!
呵呵!
简直太可笑!
“在齐王连自己的后院都弄不明白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放弃他了。”
皇后也唯有在尚宫面前,说一说她的心里话了。
“若不是我的女儿们,没有一个有想做继承人的野心,我也不会连夜里都睡不安稳了。”
“万幸啊,齐王妃清醒了,我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尚宫的眼睛都湿润了。
皇后内心的焦虑,还有不安。
其他人不明白,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娘娘,……”
她更咽道,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皇后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你看齐王一点也不像陛下,不像是皇家人。他也一点也不像我,和孙家人也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不只是我对他失望,就是陛下那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然,陛下怎么会同意我的建议,只让他做齐王,不让他做皇太子?”
她头发都白了的老父亲,老母亲,还不是因为齐王才一夜白头的吗。
不正是因为担心她,才会心灰意冷,不打算让孙家继续留在朝堂吗。
“现在,一切都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索性,现在还不太迟。”
说着,她抬头看向眼睛湿润,满脸为她叹息的尚宫笑道。
“不用再担心我了,去吧,去跟我爹说一声。”
尚宫深深的弯腰:“是,娘娘。”
是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一把擦去脸上的湿意,整肃了整肃面容。
当她走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如常,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