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牛城东南方的空中,顺天子用手中之剑指着王三曜的胸口,王三曜愣愣地发着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忽然,王三曜的眼睛动了动,随后缓缓地动了动头,他低头看了一眼断掉的右臂,目光又沿着顺天子指着他的剑看向了顺天子。
“你醒了?”顺天子问道。
王三曜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忽然觉得自己老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我居然思考了这么久。”
“你在思考什么?”顺天子问。
王三曜左手抚摸着右臂上的断口,断口处不断流出血,血液再凝结为肉骨、肌肤,断臂慢慢自行修复,随后也有了右手,没多久整个手臂恢复如初。
王三曜抬起右手,一边瞧着,一边道:“我在想你们截教之人的力量来源是什么?”
“看你如此怡然自得,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顺天子道。
王三曜看向他,道:“我好奇的是,你的机密都让我猜到了,你为何丝毫不见慌乱担忧,反而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顺天子道:“想到和做到之间,隔着一条比天还宽的鸿沟。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依旧是无法打败我。”
“那我就给你证明看,我想到就能做到。”王三曜的话音一落,身体向后疾退,双手交叠放至胸前,浑身发着淡淡的金光。
顺天子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动作,始终保持着横举着剑指向前的姿势,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王三曜,全身上下无一处没有清高和自信。
此时,王三曜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他的,迅速直往顺天子处飞了过来,右手化掌,用浑厚掌力向顺天子攻去。
顺天子依旧是举剑前指的动作,浑身上下一动不动,待王三曜的冲至面前的一瞬间,他手中的剑发出了一道极炫目的闪电,一下子便射穿了王三曜。
剑中闪电激射而出,长度将近两里,从神牛城的东南角直射向西北角,横穿了整个神牛城的天际,最后射在了绿光的结界上,发出绚丽的流光。所有人被这道闪电震住了,就连在西北角缠斗的白禹开与焚阳皆心惊不已。
随即,王三曜的消失在了原地,顺天子依旧是那个姿势,他收回了剑,闪电也瞬间消失。
“这等神器,果然了得。”王三曜一边称赞一边举起了右手,话音一毕他直飞了过来,右手化掌,与刚才的同样的招数,直往顺天子这里飞了过来。
顺天子怔了一下,开口道:“你刚才明明用试探过了,为何还要故伎重施?你应当知道我有实力一招杀你。”
顺天子完全是好意提醒,可王三曜是充耳不闻,顷刻间他已经飞至了顺天子的面前一丈距离处,他右手出掌击出,再往前半步他的掌力就能伤到顺天子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顺天子手中的剑再次发出了绚丽的闪电。同样的招数再次使出,同样的威力也足以杀死王三曜。
闪电从剑中激射而出,一下子便射中了王三曜的胸口,在他胸口划破了一个小伤口,随即闪电消失不见了。
顺天子一怔,尚来不及思索原由,就被已经欺身近前的王三曜一掌击中前胸,身体被震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墙上,前胸被打得皮开肉绽,后背被撞得火辣辣地疼。
这里明明是天空之上,哪里来的墙?顺天子不解。
但当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石塔内,无门无窗,徒有四壁。
原来王三曜在第一次用试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顺天子刚才那一招的发动时机,所以他在攻过来的最关键时刻召出金光玲珑塔,将二人全部收入塔内,这才使得顺天子那惊为天人的杀招瞬间失效。
王三曜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宝剑,触摸着古朴的剑身,道:“我实在是眼拙,无法瞧出此剑有何不凡。”
“你已经瞧出来了。”顺天子艰难地爬了起来,“否则我也不可能败给你。”
王三曜道:“我只知道此剑是你与另外一名高人的媒介,剑招虽然是你控制,但耗费的那位高人的灵力,所以你才能用此剑发出惊为天人的威力,这也就是你的灵力不费不竭的原因。”
“不错。”顺天子道。
王三曜道:“你那些弟子的黄符也是同样的媒介,所以他们才有了超出自身修为的惊人实力,所以他们在被我收走黄符之后变得不堪一击。”
“你是刚才沉思时想到的?”顺天子问。
“是。”王三曜点点头,而后又道:“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居然思考了那么久。”
原来顺天子手中之剑是他借用外人灵力的媒介,如此他才拥有了足以和王三曜一战的实力。这一点被王三曜识破之后,在出掌的瞬间召出了法宝金光玲珑塔将二人收入其中,断了顺天子和外界的联系,这才使他在最关键的时刻无法施展终极杀招,也才会被王三曜一掌击败。王三曜此人非但修为深不可测,见识和机变都已是顶尖,世间难逢敌手。
顺天子擦去嘴角的血迹,道:“你能在短时间将这么多事情想清楚,真是天纵奇才。我若是仅凭自己的修为,恐怕在你手底下过不了十招。”
王三曜道:“我没有办法,只能自强不息,因为我没有你这么神通广大的师父。我猜你背后的那个高人就是你师父吧?”
顺天子道:“不错,无论是我徒弟们所用的黄符,还是我和师弟逆天子的剑,都消耗的是师父的灵力,所以我们在对敌之时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灵力,拥有着超过自身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实力,普通高手又岂能敌得过我们?”
“无穷无尽?你是在说笑吧。即便你们使用的是师父的灵力,那也是有限的。”王三曜冷笑。
顺天子道:“所谓无穷无尽,当然是相对而言。这个世间,没有谁能让我师父灵力耗尽的。”
王三曜笑问道:“好大的口气,不知尊师是谁?”
“家师名号为道浊仙人。”顺天子昂首挺胸,这话充满着敬意,也包含着满满的得意。
“道浊仙人?没听说过。不过这名号挺有趣的,”道浊”二字极佳,世人皆清唯我独浊,这”浊”字甚妙。”王三曜道。
“家师名号不得胡言嬉侃。”顺天子不悦起来。
“抱歉,我随口一说,并无不敬之意。”王三曜道。
顺天子见他致歉便不再怪罪,又道:“刚才你打我那一掌用的是”金曜神功”?”
王三曜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会知道”金曜神功”?”
顺天子道:“我修习的就是”金曜神功”,岂会看不出刚才打我那一掌用的是”金曜神功”的内劲。”
“你又是如何获得”金曜神功”功法的?”王三曜问。
“当然是师父传授的,不然我还能去哪学?”顺天子道。
王三曜的眼神黯然起来,低头沉思后道:“当年我在一个悬崖峭壁上看到了二十八星宿图,那时候正是满天星辰,我忽然发现天上金星照耀着二十八星宿图,于是我就在悬崖下站了一整年,完全悟透了金星的运行规律,自学会了这套”金曜神功”的皮毛。”
顺天子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出掌时身上会有微弱的金光,难怪我那一剑能砍下你的手臂来,原来是你自行领悟尚未达到精通的地步。你若是完全学成了”金曜神功”,就是站着不动让我砍,我让伤不到你,而且我的剑中闪电也将杀不死你。”
王三曜再次失落起来,叹道:“我毕竟是自行领悟,又无名师指点,运功时存在金光外露的情形,神功的防护力也大为不足。”
顺天子道:“我对”金曜神功”颇有心得,又经家师亲自指点,可以和你探讨探讨。”
王三曜大喜,问道:“可以吗?”
顺天子道:“互相探讨交流,又不是私相授受,没什么不可以。金星经二十八宿时各有变化,故而运功调转灵力的方式也要不同,经角木蛟时要逆三顺四,实一虚六;经斗木獬时……”
二人开始了对“金曜神功”的探讨,王三曜认真问着每一个疑惑,顺天子诚心释疑解答,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着,再也没有先前的你死我活,也没有外面的尔虞我诈。
这一刻难得地和谐,仿佛就是山间学堂里的两个探讨功课的孩童。这一刻纯净地有些奢侈,欲望和贪念交织的成人世界不会相信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