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开离开积玉山后直往北飞去,很快就到了甘丘城外。
甘丘城的南城门大开,虽然已是夜晚,但进进出出之人络绎不绝,城门口和城墙上甲士林立,一副戒备森严的景象。
甘丘城以东的琅阳城由逆天子占据,以南是暗夜神盘踞的积玉山,附近还有光明神教大军压境,甘丘城虽然兵精粮足,却被群敌环伺。看着城上士兵紧张的神情,白禹开知道荡王一定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多数城市的护城阵法是全封闭的阵法,即所有城门和城墙都被阵法结界完全护住。而甘丘城上空的护城阵法是半封闭阵法,只存在于城上空,城门和城墙上都是没有护城阵法的。如此防御能力势必大减,但能够发动最强大的反击,甚至随时出城攻击。
白禹开降落在南门之外一里远的官道上。他并非不想靠近南门再落下,只因看见一个人正冲他在招手,于是就降落到那人身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光明神教的翼火天君葛砷。
白禹开一落下便道:“翼火天君是如何得知我要来甘丘城的?”
葛砷道:“教主让我在此等候柳土天君,是让我传达一个命令。”白禹开沉默不语,转头看向另一边。
葛砷继续道:“教主让我告诉你,他要你拿下荡王黑沃西的人头。”
白禹开的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暗道:“让我杀了荡王,那可是彻底断了我的退路,我就彻彻底底成了真正的乱臣贼子了。日后我又如何去面见黑帝?唉……我究竟是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的?”
葛砷见白禹开脸色难看,便接着道:“教主说你若是立下此功,他亲自为你解除焚神火,还要封你为光明神教副教主。”
白禹开强忍着怒气,道:“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何德何能得教主如此器重?这么大的任务,论功绩、论能力、论实力、论才华都不应该轮到我,你们几位教主的正牌兄弟都能轻易完成,何必让我劳神费力地尝试失败后,再交给你们出面完成。”
葛砷道:“这是教主的命令。”
白禹开苦笑道:“我自认能力低微,没能力去完成这个任务。教主为何如此高看我?”
葛砷冷冷道:“教主自有他的用意,我们就不必揣测他的心思了。这件事对你而言是个机会,你好好把握就能成为我教副教主,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禹开道:“段姑娘呢?教主有没有说如何救她?”
葛砷笑道:“你果然惦记着段姑娘。教主说等你成了副教主,就能随心所欲,救段姑娘更是你一句话的事。”
白禹开长长呼出一口气,仰天看天,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教主为什么会那么器重我?比我修为高者,比我聪明睿智者,比我才华横溢者,比比皆是。他为何单单要这么器重我,为何这么千方百计、软硬兼施地想要让我成为他的下属?”
葛砷道:“此事我也不明白,教主做事常常出人意料。”
白禹开依旧是仰头看天,道:“他一定是知道我的什么事吧,不然何必如此在我身上下这么大心力。”他的心中隐隐觉得不安,猜测自己白帝之子的身份很大可能是让王三曜知道了。
“你还能有什么事让教主知道的?”葛砷问道。
白禹开笑道:“你认识教主有多久了?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比如说喜欢俊俏的少年。”
“啊……你想哪去了。”葛砷一脸的嫌弃,“教主有心爱的女子,就是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谁?”白禹开赶忙问道。
葛砷道:“就是你认识的韩子依呐。”
白禹开道:“你不告诉我也就罢了,别来骗我。韩子依是教内的银带使者,她要是教主心爱的女子,就不会但凡见个人就请安施礼了。”
葛砷笑道:“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我说是韩子依,你就假意相信得了。反正我是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
白禹开道:“我聪明什么,我笨死了。我要是真聪明,就不会被困在光明神教了,也不会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唉……你不必难过。我当年也被困无边黑狱,任凭我使出浑身解数,任凭我发挥一切聪明才智,任凭我耗尽全部耐心,我都无法逃出来。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艰难困苦总会有,也总会过去,看开一些,想淡一些,也许会有解决之道呢。”葛砷劝慰道。
白禹开惊奇地看着葛砷,此时的葛砷不像是为光明神做事的翼火天君,而是开导劝慰他的兄长。他笑了笑,道:“你这可不是光明神教的翼火天君说出来的话。”
葛砷道:“是啊,人是多面的。”
白禹开问道:“后来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葛砷道:“后来,有个少年被关进了无边黑狱,他带领我们成功逃了出来。”
“那少年就是光明神?”白禹开问。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光明神,他还只是一个四处求知求学的少年。”葛砷道。
白禹开看向葛砷,问道:“凭我现在的能力,如何救段姑娘?”
葛砷道:“我只能告诉你,只要暗夜神离开段姑娘的身体,她就能重新获得意识。对暗夜神而言更换一个身体十分容易,就看她愿不愿意了。”
“多谢。”白禹开对着葛砷躬身行礼致谢,随后他向着甘丘城内走了去。
葛砷看着白禹开离去的背影,道:“这位白公子和当年的教主一样地神秘莫测,也一样透着不服输地劲头。”
此时天色已深,城门即将关闭,白禹开跟着最后一批人进入城内。进入城内,他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一路上低头看地,心事重重。
走了没多久,白禹开忽然停下了脚步,看见前方两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二人不是什么陌生人,是被白禹开夺走家产后赶走的汪老爷和汪少爷。
这汪少爷依旧是那副半人半狗的脸,看上去十分可怖,此刻瓷牙咧嘴瞪着白禹开,恨不能冲上来将他碎尸万段。
汪老爷虽然一头白发,却依旧满脸怒容,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竹筒,他一拉竹筒上的绳子,顿时一道亮光从竹筒内喷射而出,照亮了甘丘城的夜空。
白禹开知道这个传递军情的烟火,他看着汪老爷道:“老熟人见面,没想到你如此隆重地欢迎我。”
汪老爷气得脸色煞白,怒吼道:“我欢迎你?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上了岁数就不要轻易动怒,否则对身体不好。”白禹开道。
汪老爷气得冒火,正要再骂,忽见四面八方涌来一群一群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其中,一名为首的将军上前向汪老爷问道:“汪老头,可是你发得信号?”
汪老爷赶忙道:“禀将军,是我发得信号。此人就是谋夺我家产的贼人,还请将军为我报仇。”
那将军瞥了一眼白禹开,向汪老爷骂道:“你找死,屁大点事都要惊动我,老子不是给你做事的。荡王让你当了巡城校尉,是让你盘查可疑之人,而不是让你寻私仇的。”
“这位将军,你那么说可不对。”白禹开出声道。
那将军一愣,傲慢地看着他,问道:“我哪里说的不对?你要是胡说八道,我打断你的腿。”
白禹开道:“这位汪老爷说我夺了他的家产,你应当查问清楚再做决定。你不理是非对错,对着老人家一顿怒骂,如此实在有失公允。”
那将军道:“你这人可真是没事找事,本来我想赶你走就算了,现在我听听你的建议,要问问是非对错了。汪老头说你谋夺他的家产,此事可否属实?”
“属实。”白禹开道。
那将军一惊,看着白禹开,道:“果然是北界乱到了极致,恶人非但明目张胆作恶,而且还公然承认。你这是挑衅黑帝的秩序,还是挑战我的手段?”
“既然贼人承认了,还请将军为我主持公道。”汪老爷赶忙道。
白禹开道:“大忠与大奸,大是与大非,并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
那将军道:“小子,只要你上交汪老头的财物,我会饶你性命。”
“将军,那是我汪家的财产。”汪老头急忙道。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只要杀了他财产咱不要了。”汪少爷终于说话了。他走上前,手指着白禹开道:“他是光明神教的柳土天君。”
“唰”的一声,将军抽出宝剑指向白禹开,高声道:“给我把这邪教小子拿下。”众人一拥而上,将白禹开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