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谢妩手指的方向,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那个还残留着血渍的伤口上。
那伤口很深,甚至贯穿了这只野兔的整个脖颈,一看就是一箭毙命!
可就算是这样,这也不能证明这些猎物就是陆湛所猎啊!
果然,这个念头才在萧郡主脑中一闪,齐王那欠揍的声音便紧跟着响了起来,“本王可没瞧出这伤口有什么特别之处!谢家姑娘,你该不会是信口胡诌吧!”
萧慕清拧了拧眉,她有些厌恶了看了齐王一眼,而后才担忧的对谢妩道,“阿妩,你干脆明说了吧!”
谢妩朝萧慕清笑了笑,而后转过脸看着齐王柔声道,“王爷,伤口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您没发现么,这些猎物的伤口便在同一处么!而且全是一箭毙命!”
齐王一愣,随后,他赶紧蹲下身将地上的猎物扒了两下。
果然,谢妩没有说谎,这一堆猎物,不管是野鸡还是狐狸,伤口便在脖颈处,且全是一箭毙命!
看着这血淋淋的证据,齐王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懵,他不敢置信的又扒拉了两下,可结果却还是一样!
“王爷,要不,您喊几个人,你们一只一只的验伤口,这样想必陆湛就没办法浑水摸鱼、滥竽充数了!毕竟,您和陆湛也没差几只猎物,说不定扒拉扒拉就找出几只伤口不一样的来了!您说叫?”见齐王仍旧一副不死心的模样,萧慕北忙忍着笑对他道。
被萧慕北戳破了心思,齐王脸涨的通红,他尴尬的站起身来,不过眼角的余光却还是扫了扫旁边的小太监。
接到齐王的授意,几个小太监也不敢耽搁,当下便躬身过来重新清点起猎物来。
看着齐王这暗搓搓的动作,萧慕北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朝齐王挑了挑眉,而后笑着对他道,“王爷,您不检查我那一堆么,万一,我没注意从陆二那多拿了两只野鸡呢?”
齐王拧着眉不悦的瞪了萧慕北一眼,可他也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且他又是小辈,若要在言语上与他计较,实在有失他的风范。
想到这里,齐王冷哼了一声,而后干脆将脸别了过去。
见齐王不搭理自己,萧慕北轻啧了两声,而后也转过脸不说话了。
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自己偶尔言语冒犯几句没事,若一直紧攥着齐王不放,那便是自己给脸不要脸了!
只是,虽然萧慕北闭上了嘴巴,可齐王看着一只又一只的猎物被扒了过来,直到最后一只狐狸也被小太监翻了过来,他心口终于彻底凉了下去……
看着齐王脸上一下青,一下纸,一下灰的,这五彩斑斓的模让让萧大世子一下又来劲了,“王爷,您别灰心啊!说不定是这几个小太监粗心,要不,你让他们再仔细检查一遍!”
“萧慕北!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敢把你怎么样!”齐王心里本就又羞愤又难受,这会听到萧慕北这般阴阳怪气的话当下便忍不住暴发了。
反正该丢的脸他都丢尽了!
早知道……
早知道他便就不扯着陆湛不放了!
想到这里,齐王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刚刚为什么要跳出来跟陆湛争这口气啊!他就让他赢了又能怎么样呢!
“慕北,不许胡说,快跟我三舅舅道歉。”就在齐王懊悔之际,一道温润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
“王爷,是微臣说错话了!微臣该死,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小的计较。”萧慕北从善如流的接过了陆湛的话,他诚恳的向齐王致了歉,末了,还不忘朝他揖个礼。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子,齐王一口气被梗在心口,吐不出咽不下,直憋自己一张脸憋的又青又紫。
偏这个时候刘公公还躬身凑上来说了一句,他道,“陆二公子,陛下还在等奴才回信,您看,您手里的那只兔子能交由奴才带去给陛下过目么?”
“自然可以,那就劳烦刘公公了。”陆湛笑着将手里的兔子递了过去。
刘公公双手接了过来,临走前,他还不忘朝齐王行了个礼。
看着刘公公捧着兔子离去的背影,齐王脸憋得通红,他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晕厥过去!
怎么办?
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三舅舅,外祖父和两位娘娘还在等着我们了。”可陆湛却仿若没看到齐王难看的脸色似的,他微笑着朝齐王挑了挑眉。
齐王胸口又是一滞。
他看着如闲云野鹤般闲适的陆湛,胸口那股闷气一路上涌,直堵到了他的嗓子眼。
也就在这时,他忽地福至心灵——哪有人会打猎的时候故意全挑脖子眼射的,陆湛这小子该不会是一早就设了个套就等他往里钻吧!
“三舅舅?”见齐王一副像是想到什么而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陆湛忍不住笑着又喊了他一声。
“陆湛,你说,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本王,想看本王出丑!”齐王凶狠的瞪着陆湛,他咬着牙压低声音质问陆湛道。
陆湛浅然一笑,他朝齐王扬了扬眉,道,“三舅舅,您说什么呢?”
“对啊!王爷,您说啥啊!要不,你大声点,也让我听一听!”萧慕北见有热闹瞧,于是,边忙凑过来笑着对齐王道。
“陆湛,你知道本王在说什么!”齐王咬牙切齿的瞪着陆湛继续道。
“三舅舅,您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故意陷害您让您出丑了!”陆湛看着齐王,依旧一副浅笑安然的模样,半点也没有因齐王这话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者是担忧的表情。
“陆湛!”齐王咬着牙又喊了陆湛一声。
他才不相信是他误会了陆湛!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三舅舅,您真的误会我了!您忘了么,刚刚是您非逼着我拿出证据,我也是被逼不得及才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啊!”陆湛看着齐王,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委屈的对他道。
“本王,本王哪有……”齐王依旧鼓着眼睛瞪着陆湛,只是,说到后面,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
他刚刚究竟是怎么呢?
他干嘛要咬着陆湛不放啊!
陆湛赢就让他赢啊了!说起来,他还是他外甥了!到时候,他顺势也夸赞他几句,再赏他点什么东西,旁人见了,不得夸他这个舅舅慈爱宽厚啊!
他刚刚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外甥争这口气呢?
这一刻,齐王真的悔的五脏六腑都在抽抽的疼。
他怎么就那么傻啊!
可是,正宣帝显然不想留给齐王过多懊恼的时间,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一一汇报给正宣帝的刘公公此时又折返了回来,“王爷,陆二公子,萧世子,陛下请您们过去。”
“是。”
“是。”
陆湛和萧慕北齐齐应了一声,见齐王没有哼声,他俩又极为默契的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齐王。
“是,儿臣,儿臣遵旨。”尽管此刻齐王的脚有如千斤之重,可是,他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不应下来。
“王爷,您先请。”偏萧慕北还落井下石般的又往齐王头上砸了一块石头。
齐王怨憎的瞪了萧慕北一眼,而后,他长袖一拂,满脸愤愤的朝正宣帝所在的高台走了过去。
萧慕北朝陆湛挤了挤眼睛,两人相视一笑,而后,不约而同的抬脚跟了上去。
“走,阿妩,我们也跟着去。”萧郡主显然也不想轻易放过这么个近距离瞧热闹的机会,她朝谢妩挑了挑眉,而后便迅速的拉过谢妩的手跟在了陆湛和萧慕北的身后。
走到最后面的刘公公看了看这几道背影,唇角忽地微不可觉的溢出几分笑意。
年轻真好啊!
刘公公刚走了台子,那边,正宣帝阴沉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齐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刘公公垂着头,仿若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他弯着腰,悄然的走到了正宣帝身后站定。
“父皇,儿臣,儿臣……”齐王垂着头,他拼命思索着自己该怎么说才能将自己掉了一地的脸面给捡回来,可奈何他此刻脑子乱得如同一团浆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陛下,皇儿他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阿湛的名声着想啊!他也是怕旁人说闲话,想要阿湛这个魁首能让众人心服口服才会对他严厉了一些啊!”眼看自家儿子被问的说不出话来,贤妃不得不站了出来。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贤妃不愧是在深宫大院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只短短几句话,便立刻将齐王从一个心胸狭隘,嫉妒晚辈夺走自己风头的人,立刻拔升到一个为了晚辈名声不得不出面作恶人的人!
“是是是,母妃说的是,儿臣也是怕旁人说湛哥儿赢的不光彩,所以才对他严厉了一些!”见自己母妃替自己解了围,齐王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连连附和她的话道。
虽然这个借口也有漏洞,可是,有漏洞也好过他将脸全都丟到地上,任周围的文武百官和官眷贵女过来瞻仰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