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中已是申时初,燕怀凤给方轻舟换上齐全的药重新绑好夹板,考虑夜晚可能会发热。她为救小五受的伤,自然不能这般便打发她回家了。给方家送了口信,留她住几天。
霍子云知道后探望了方轻舟,臭骂了小郡王一顿。从前多老实的孩子哪!玩玩就疯了,只知道头脑发热。偷偷给了方轻舟两百两银票,让她家去后自己进补一下。
方轻舟手不能动,想推辞都推辞不了,只好一个劲地跟他道谢。心里感慨,果然人要接触久才知道本性,一直以为这个小表弟表面和善,实则最无情,没想他才是最重情义的。
稍迟,孩子们一个送了一张银票来,都是给她补身体的。只是银子数目不相同,小五送了五百两,这是他存的零花钱。丽姝和瑛瑶一人一百两。他们不懂给别的,只好给银子。
晚点,霍子墨送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和些补药材来。他细心给了一千两整数银票,两百两碎银子。道:“这是太师府私下给你调理身子的,你且收好。明面的会派人送到你家里。
以后太师府会给你做四季衣裳发月钱,规格是按丽姝她们的,一直到你出嫁为止。衣裳可以明说是太师赏你的,月钱自己收着。你也不用推辞,知道你在家里境况不大好。”
方轻舟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谢谢表哥!”多的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人家心里都明明白白的。
霍子墨道:“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谢谁!”迟疑了一下,道:“你觉得小郡王如何?”
方轻舟怔了怔,道:“他是个和善的,就是做事没主意,像个孩子。”出身外貌自然是出挑的,这两样她比不上。
这话说得中肯,看来她心里有数!霍子墨道:“他现在闹着师父帮他出面,替他和你保媒。”
方轻舟一惊!讷讷地道:“我家这样的门户,只能给他做小妾,顶了天也就是一侧妃。那里用得上太师保媒。”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不用担心,看在你救了小五的分上,太师也不会让你去当小妾。”霍子墨说完抬步离去。
方轻舟并不介怀,这个表兄一直都对她很漠然,是她为了求个好前途,刻意巴结他家的。不是当小妾,那就有可能是侧妃和正妃了。正妃是真的不敢想!
她想过的小郡王底子不好,最多一妻两妾。后院不复杂,她也不怕会应付不过来。能当正头娘子自然是好的,可父亲伯父心比天高,哪肯让她嫁门户比自家低的人家!
酉时初,燕怀凤到了大长公主家。
“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可是远山有事?”大长公主在客厅接待了她,笑盈盈指挥着下人奉茶。
“确实是你儿子的事。”待下人上好茶,燕怀凤挥手让他们全部退下。
大长公主一怔!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等待下文。
李驸马笑道:“太师可要我回避?”
燕怀凤道:“却是不用。”
李驸马闻言,便挨着娇妻坐下来了。
“你且说。”大长公主有点紧张。
“从前问过的,小郡王到说亲的年纪了。你目前可有合适的人家?”燕怀凤先问清楚。
听到是这个,大长公主心中一动!含笑道:“有是有几家,只是在犹豫。您有好人选?”
李驸马竖着耳朵听,虽说是继子,但小郡王能娶个贤妻,于日后家庭和睦,娶到个不肖的,到时候难免鸡飞狗跳。
“我是有个人选,但得听听你的要求。”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道:“我之前问过他,他自己也说不个所以然来。我能有什么要求?自然是娶妻娶贤了,不过这孩子眼界高,容貌还得出挑些才好!门当户对是必然的。”
李驸马却另有想法,道:“太师觉得远山该娶个什么样的小娘子,才是最好的?”
“小郡王性情过于温驯,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主意。做事情除了自己喜欢的,别的都要人督促。他这样的脾性,就得找个品性端庄,有主意的夫人扶持他……”
大长公主和李驸马点头,深以为然!
燕怀凤道:“若找个家世好门户高的,又有主意的小娘子,怕人家不乐意嫁他,就算开始乐意,少年时期爱慕一过,日后难免觉得夫君不如意。世人逐利人,都有攀比心!”
大长公主脸色有点难堪!虽然太师没明说,但自家儿子在世人眼里一无是处却表达得清清楚楚。偏偏这也是事实,若是隐世而居,这样的性子自然是最好的。
可世家女愿意跟你隐居,人家父母辛苦养育培养出个能干的女儿,就跟银子砸海里“扑通”一下就没了,换谁谁能乐意?门户低的倒是乐意,可家教风度见识能一样么?
李驸马轻拍着大长公主的手臂,道:“依太师之见,是找个门户不必太高的,有品性端庄有主见的就行了?”
燕怀凤微笑道:“品性端庄,知书达理,貌美上进,温柔坚韧,懂进退,门户虽然低些,胜在小郡王喜欢!这孩子年幼时吃了太多的苦,做长辈的该给他些甜!”
大长公主既悲且喜,道:“说得这么好!且说说是那家的女孩儿?我儿有心仪姑娘了,怎么也不回来说一声。”
燕怀凤叹气道:“我原本也不是很看好的,想着都年少由他们一起玩着看看再说。没想早上出了点事,小郡王就闹着要我来保媒了。不过经此一事,倒让我觉得他眼光不错!”
大长公主想歪了,脸色微沉,也不急着问谁家的姑娘了,道:“发生何事?”
燕怀凤把事情说了一遍,道:“左胳膊脱臼,双臂骨裂,只喊了一下痛,开始哭了几声便哑忍着了。在场的人不少,没一个敢徒手接人的。可见是个热血侠义的性情中人。”
大长公主听完才知道是误会了,是自家儿子闯祸,人家姑娘出手相救这才免于霍小五受伤。心里便存了几分羞愧,先是责骂了小郡王几句,才道:“说半天了,这姑娘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