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座大人!”
当人头飞廉不顾一切升空逃窜的瞬间,一击未竞全功的齐望山纵声长啸。
无论邪魔还是邪异种,生命力都极其顽强,恢复力更是非同一般,只要进补大量血食,彻底恢复如初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一旦让这头人头飞廉逃脱,方圆千百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丧命其口,而方才那么多士卒的血战和牺牲也等于白费了!
也就在齐望山长啸的下一瞬,刚刚落地的袁行一一声冷哼,声音如同寒风过境,席卷城头。
望着马上就要飞跃过城头的人头飞廉,他身影接连一闪,脚尖轻点,然后地面上一条散落的精钢钩锁以比弩床发射还要凶猛的势头飞射而出,瞬息狠狠钉入了人头飞廉的身躯,顿时让其逃窜的势头为之一顿。
锵!
而同一时间,袁行一身影不慢分毫,毫无烟火气息却又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现城头,然后冲天而起,整个人和手中剑光化作一体,一剑划分阴暗,惊天的滚滚杀气,排空破浪,一剑斩杀!
这一剑声势隆隆,不下于之前半分,重创的人头飞廉几乎感觉到了莫大危险,凄厉咆哮声中仅剩不足三分之一的数百人头触手齐齐狂舞着窜来,螳臂当车般迎向了剑光。
嗤嗤嗤嗤嗤!
然而暴烈剑光所至,这人头触手组成的肉盾只堪堪阻挡了一瞬,就好似镰刀割断的草苗,纷纷而断,然后剑光余势不绝直接劈在了人头飞廉本体之上。
昂——!
凄厉、可怖、仿佛要把人耳膜震破的吼叫声中,只见人头飞廉另一只完好的肉翼被直接斩断,其本体上更是被斩出一道巨大的血口,近乎开膛破肚!
轰!
一剑之下,人头飞廉巨大且残破不堪的身躯像是被十几门重炮轰中一样,轰然倒飞、坠地。
轰的一声,整个瓮城都仿佛震动了一下,还不等城头上的士兵、除魔人大吼欢呼,却只见肉翼被断、本体被洞穿、并且九成九人头触手都被斩断的人头飞廉猛然弹射出去,竟然是凭借那千百断裂触手和残缺肉翼,于地上疯狂飞掠、逃窜而出,速度快的不像话!
这都没死?
人头飞廉宛如一头疯狂的野兽飞掠逃窜出去,这样惊人的速度和堪称离谱的顽强生命力,不由得令城头上的陆铮眼皮又跳了一跳。
“好一头畜生。”
这一刻,以绝对实力左右战局的袁行一身影刚刚落回城头之上,他似是也没有想到人头飞廉的生命力顽强到这种程度,漠然低喝:
“岂容你逃走?”
呼!
下一刻,他的身影犹如无形无质的轻烟,光线,瞬息在城头上消失,又在城下出现,然后一匪夷所思的速度向着人头飞廉追去。
另一边齐望山的速度也丝毫不慢,在袁行一追击的下一刻,他也手持杖刀,宛如雷霆闪电一般跃下城头,迅猛追击。
不过人头飞廉在濒死之下逃窜的速度极为惊人,残缺肉翼和触手的疯狂出力之下,它破败不堪的身躯弹射飞掠,每一瞬都飞掠出数十丈的距离,仅仅三五个呼吸的功夫,众人眼中一头穷途末路的邪兽,两位武功高绝的强者,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没入远方已经浓郁深沉的夜色,消失不见。
风声萧萧,夜色如墨,一众险死还生的城卫军士卒,以及一众各有伤亡的除魔人紧紧盯着前方,却什么也看不出清楚。
惨烈的杀气和浓郁的血腥味道萦绕中,主城楼上的指挥使胡军迅速奔来,当即拿出简易千里镜向远处眺望。
“好快......”
黑夜茫茫,同样无法在寻到双方的踪迹,胡军立于城头,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那畜生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怎么还能逃这么快?”
“达到凶级的邪异种,又岂是等闲?”
此刻陆铮、秦有容等几个除魔司副尉也来到城头,岳山盯着远方,深吸一口气道:
“不过那人头飞廉已然被重创,加上司座与齐都统一同追击,想必也逃脱不了被诛杀的下场。”
众人言语间,一旁的陆铮没有作声,依旧眺望远方,目光闪动:
“这就是步入神关的武道大师么......”
不得不说,人头飞廉这头邪异种的凶残和顽强的确是他生平仅见,但是袁行一这位西疆除魔司司座的强横实力,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对方举手投足之间剑气纵横,剑意席卷,剑术神乎其神,几乎是碾压式的击溃了他们合力都未能阻挡的人头飞廉,简直就像是话本里的剑仙一样,实力手段堪称深不可测。
所有的传闻都说,突破神关之后的武道大师一人便可匹敌千军万马,原本陆铮对此还以为或有夸大,但是见到袁行一的出手之后,他心中再无怀疑。
唰唰唰......
就在陆铮念头转动之时,一阵急促密集的破风声从身后传来,众人转头回望,便见到一道道矫健身影跃上主城楼,第一时间向着这边奔行低喝:
“北城分部除魔人,前来支援!”
“西城分部,前来支援!”
“邪魔何在!?”
赫然是其他分部的除魔人,终于跨越大半个城区赶到支援。
密集的破风声中,赶来的除魔人数十上百,每一个都是行动迅猛,饱含杀气,而最先抵达瓮城城头的,则是两个气息威严而又深厚的中年男子。
不管是指挥使胡军,还是岳山、秦有容等人都立马见礼:
“于都统,姜都统!”
被称作于都统的,自然就是当初和齐望山联合,在城北武神庙设伏却失败的北城分部都统于海坤。
他扫视一圈城头上千疮百孔、血腥满地的惨状,面目含煞道:
“来袭的是什么东西,已经被你们击退了么?”
“是曾经被多支商队目击过的人头飞廉。”
胡军恨恨道:
“这畜生着实凶残无比,好在除魔司司座袁行一大人,还有齐都统两位一同出手,一举将其重创。不过那畜生生命力顽强之极,还是逃了出去,两位大人已经出城追击,想必很快会有结果。”
“司座大人都出手了?看来我们来晚了。”
和于海坤一同到来的南城分部都统姜尚云目光微凛:“朝哪个方向去了?”
胡军抬手一指,于海坤、姜尚云对视一眼:
“其他除魔人留下协助处理现场,我们去看看!”
司座这等人物都亲自出城追击,身为分部都统自然不能在城头干等着,两人吩咐了一声后,当即跃下城头,身影飞掠,迅速循着地上的痕迹,闪入了城外的黑暗夜色中。
两名都统离去,城头上一众伤亡不小的防卫军也没有就这么傻等着,胡军回声连声呼喝:“立刻救治伤员!”
在场城卫军士当即四下奔走,开始在一片狼藉的城头寻找救治伤员,岳山等几个副尉也是纷纷发令,身先士卒的带领周边的除魔人立刻动作起来,救助伤员,处理现场。
包括陆铮,也第一时间跟随其后,先后从几处翻倒的沉重弩床下,救出几个浑身浴血、生死不知的汉子。
那是人头飞廉在挣脱锁链时硬生生的掀翻数个弩床,操控弩床的射手躲之不及,被压在了下面。
陆铮目光环顾,整个瓮城城头上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到处尸横遍野,随处可见残缺的肢体和脏器,各种悲痛的呼喝此起彼伏,显示着防卫军一方损失的惨重。
普通士卒大多武功低微,却站在抵挡人头飞廉的最前线,方才的战斗虽然极为短暂,但是瓮城城头第一批迎击的士卒将近一半都被人头触手绞杀吞噬,夺走头颅,惨烈无比。
和这些阵亡者同样凄惨的,则是极少部分被人头飞廉血色闪电所波及到的小部分士卒,他们身上血肉大片大片被腐蚀,血肉模糊中露出隐约的骸骨和脏器,令人不忍直视。
而不仅仅是城卫军,这场战斗中除魔人一方也同样伤亡不轻,在声声呼喝中,他看到有十余个浑身浴血的除魔人先后被搀扶着送往后方救治,同时还有一具具或残缺、或血肉模糊的除魔人尸体被抬了出来,盖上白布,排列在一起。
面对人头飞廉这样凶残可怖的邪魔怪物,哪怕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除魔人们也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老大!”
“快,这里!”
这个时候,几声急促而熟悉的呼喊传来,陆铮目光一转就看到城头不远处,自己的几个小队成员,孔维,樊柯、白子玉等人围在一处,正向自己焦急呼唤。
他心下一动,立刻赶过去,然后就看到几人包围中,同为小队成员的杨子麟,胸骨塌陷,浑身浴血,犹如一个血人般瘫坐在城头,满脸扭曲之色,发出声声痛苦的吼叫。
更加令人惊悚的是,他身上满身漆黑血污,散发出极度腥臭难闻的味道,似乎不光是自己的血,更多是人头飞廉这头凶级邪异种的血!
陆铮眼神顿时一变,厉声道:“他被污染了!?”
邪异种与邪魔同属,血液都具备恐怖的污染性,一旦进入人体就会造成人的异化与畸变,作为亲身经历者,这一点他简直再清楚不过。
眼前的杨子麟,显然也是同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