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医沉默了。
他看着脸上根本就没有多余情绪的圣启,扯了扯嘴角。
很好,一段时间不见,圣启更无赖了。
洛医也没有做别的,他只是在之前夜冢坐的那石桌前站定,伸出手拿起石桌上的一个小瓷杯,从他的手心中一股绿色的液体流进了杯中。
杯子里的液体满到一半的时候,洛医就将杯子放下了。
他抬眸看向圣启,微勾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我敢给,你敢让你的人喝吗?”
洛医已经不是万年前那个刚刚入世善良救死扶伤的洛医了。
他以医入道,在踏入帝尊之列的时候一直在救死扶伤,哪怕那些被他救起的人最终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洛医也从来都不后悔。
直到有一天,他被动加入了一场针对一个种族的战斗,毁掉了那个给予寰宇平静与安稳的种族。
直到有一天,他看着那个曾经救过他的人在面对他伸出来的屠刀的时候,依然笑得温柔,笑得和煦。
直到有一天,救死扶伤善良纯粹的少年手上没有染上那些伤害他的人的血液,反而是浸透了那个给予他温暖之人的鲜血。
直到有一天,少年的心因为一个人的死亡,一个人的堕落,趋于冰冷。
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少了一个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者,多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毒者,多了一个毁人身炼人魂的丹者。
洛医手里依然有能够救人的丹药,也有救人的技术,但他却不是那个喜欢热爱拯救他人性命的年轻帝尊了。
现在的洛医,虽依旧被尊称为洛帝,但私下里多的是人唤他鬼医,唤他没人情的怪物。
所以此时,洛医在一个小杯子里放进了半杯绿色液体,勾着唇询问圣启敢不敢的时候,在场的帝尊都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玩世不恭与张扬恶意。
“有何不敢。”圣启轻笑了一声,很轻的一声,不注意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同时分明是四个十分有气势的字,经他之口出来却无端多了一丝和煦圣雅。
说着,圣启以气托起被洛医放在石桌上的那个小瓷杯,将瓷杯连同杯中的液体送往那个还没有走出去多远的圣宫圣女手中。
“洛帝刚刚说了什么你都听到了,喝了这个你就有可能恢复,所以……自己决定吧,我不干涉。”圣启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易近人,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真的与他们是一样的地位。
少女不会这样认为,看着帮她讨药的圣启,她的心中只涌起了无尽的崇拜与信仰,以及感激。
这就是他们的圣帝!
这就是他们效忠的帝尊!
他们的圣帝,关心着他的每一位孩子!
少女感觉自己眼角有些湿润,视线周围出现了淡淡的模糊。
她微微仰头,幅度不大处于那种恰好能够让她达到目的的地步。
“谢圣帝恩典,谢洛帝恩赐。”少女再一次为自己是圣宫的一员感到骄傲与幸福。
他们的圣帝,真的是太好了。
心里明白在这里服用药物是对各个帝尊的不敬,少女压制着想要立刻恢复的冲动,往她的住处走去,只是那迫不及待的脚步还是泄漏了她内心的激动与急切。
“不用谢,毕竟你要是知道我给的是什么,就不会这么开心了。”洛医看着发丝都透着激动与喜悦的少女,突然轻喃了一声。
洛医的声音很轻,除了在场的几位帝尊,没有人能够听到,哪怕是那些就站在不远处的侍从与侍女。
夜冢听到洛医的呢喃,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始终平静的圣启。
距离这么近,这句话圣启必然是也听到了的。
夜冢十分好奇知道真相的圣启会怎么做,提醒他那个小圣女吗?
圣启感觉到了夜冢的幸灾乐祸与恶意,他轻轻抬眸看了一眼夜冢,那总是带着慈悲与宽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负面情绪。
圣启的眸子掠过洛医,扫过舒阳,落到远处圣宫的入口处。
他轻启薄唇,眸子深处带着寒凉与凉薄但面上的表情足够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温暖与神圣:“其他人……”
“谢计不来,他说这事情太无聊了。”舒阳摊了摊手,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勾,锋芒毕露,“当然,我也觉得这事挺无聊的。”
洛医听到这话哦了一声,语调上扬,看向舒阳的眸中带着点点疑惑。
虽未出声,但意思已经通过眼神表达了出来:觉得无聊那你怎么还来?
“为了讨说法。”舒阳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夜冢一眼,眸色冷漠。
夜冢只是眉眼轻挑,并没有将舒阳的态度放在眼里。
九大帝尊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多好,他们之中之前就有矛盾的人不止一两对。
他和舒阳之前其实也有点小矛盾,大概就是他弄死了舒阳的小师妹,舒阳杀了他女人。
仇不能说是深仇大恨,但要说对彼此有多好的印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事实上他们能够安安稳稳坐在一起说话而没有打起来,还要归结于万年前那件事情。
是那件事情,将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或主动或被动。
夜冢之前退让了一步只是觉得这一步退一下也无伤根本,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挑战本就脆弱的联盟。
但要说他怕舒阳,那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是帝尊,而且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帝尊,虽然修炼体系不一样,但要说谁强谁弱那还真说不准。
便是之前的战斗,也都是胜败对半开。
“这样啊……”洛医点了点头,并没有问夜冢和舒阳之间的恩怨,既然没有打起来那就是可控的,可控的事情没必要询问。
“那其他人呢?”
除开觉得无聊不想来的谢计,他们还有四个人没有到呢!
总不能是都觉得无聊不想来吧?!
“一个忙于赚钱,一个最近占卜出了一些事情,也没空过来。至于另外两个……一个去拦截毒茅那支潜入天工大陆的小队了,还有一个似乎去找毒茅要说法了。”圣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缓缓亮起跳动的传讯石,平淡出声。
“那就是只有我们四个了。”夜冢倒是不太在乎来了几个人,只要不是他和圣启独处就行。
“有事说事,说话从简。”舒阳看了一眼圣启,眼底倒是没有不耐烦但那样子明显是不太乐意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也没什么事情,主要就是毒茅和天工一族的事情。”圣启淡淡出声,在他们谈及正事的时候,一层透明的结界就从地上跃起,隔绝了外界的感知。
“大家都知道了,毒茅让他的精锐进入了天工大陆,并且在悄悄培养天工一族的赤阶创兽师。
他想要做什么也很容易猜到,不过是知道天工一族强横霸道的血脉,想要利用天工一族罢了。
只是他搞错了一点,那就是天工大陆是我们的辖区,是我们封锁不让人进入的地方。”
圣启说到这里的时候,透着慈悲与宽容的神圣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冷然。
“他要是在别的地方搞风搞雨我们都不会在意,但动天工一族嘛,那就是在摸老虎屁股了。”夜冢说这话的时候,舔了舔唇,邪魅冷峻的笑容中充满了血腥残酷。
“动老虎屁股也不能这么说,我可不是老虎。”一道之前没有出现过的阴冷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小小的木头人步履蹒跚,一点一点艰难爬上了石桌,在石桌边缘坐下,抬起那无神的头看向夜冢。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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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九缺五……不,是缺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