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晚上,杏寿郎都睡的很好,又或者说是过于的好了。
第五日到夜晚刮起了寒冷的北风,杏寿郎在第六日清晨看到身上的三床被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它们叠好。解决早餐后来到了向蝶屋借用、只允许他一人进入的恢复室。柱级队员总有很多令旁人羡慕的特权,可大部分人也都清楚——这是拿命换来的。
但此刻,杏寿郎想,坐在训练室中央的鬼肯定不懂这个道理,他甚至看到了那双金色眸子中一如那夜的战意,或许跟一个炎柱过个一招半式也能使这鬼兴奋起来。
“来吧,杏寿郎!”猗窝座依旧穿着病服,也依然维持着拟态,可那份战意却肉眼可见地腾升起来。
杏寿郎顿时有些无奈:“我甚至无法做拉伸。”
“但我可以见识到你那令人着迷的反应速度不是吗?”猗窝座咧了咧嘴,指着眼前的水杯说,“来吧,杏寿郎,让我们好好较量一番吧!”
炎柱叹息一声,来到鬼的近前。他望着对方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眸,竟有一瞬间的走神、那双眼睛如果没有数字,应该即使如今这般美丽吧。
杏寿郎抬起左手掂量一下杯子的重量,目光逐渐敏锐起来:“好!来吧!”
猗窝座抬起手准备:“三——”
杏寿郎抬起受伤的右手扶住桌角,重心放低:“二——”
“——一!”猗窝座瞬间出手,杏寿郎紧随其后带出一道破风声,他们的手指在空中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近乎在同一时间抓住了同一个杯子。两只手在争夺杯子的权利,杏寿郎感受着对方手指温凉干燥的触感,忽然又加了把力气,手机几乎与猗窝座的指缝相贴了。
“不愧是我的杏寿郎,即使重伤未愈任然能与我战斗!”猗窝座兴奋地低吼,“下一轮!”
“好!”他们同事松开杯子,而杯里的水甚至都没怎么晃动。杏寿郎第二次摆起手势,在倒计时结束时冲了出去。可这回仅慢了一瞬,便被鬼抢夺了先机。脸上一凉,杏寿郎透过水光,看到了猗窝座脸上纯粹地笑容。
他在这一刻感叹——这是一只鬼的笑容吗?如此纯粹、为眼前自己在意的事物而感到喜悦的笑容吗?
“集中点,杏寿郎!”
杏寿郎咬了咬牙,思绪拽回,下一秒就夺走了一个杯子,往猗窝座脸上浇去:“我很集中!还有,我不是你的!”
他们你来我往,杯子逐渐东倒西歪,水光飞溅中,杏寿郎却莫名生出一份畅快来。眼前的鬼纯粹地认可着他的实力,将他当做对手看待,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事——不是因为他当上了柱,也不是因为他杀了多少鬼、救了多少人,就只是因为他多年努力而得来的实力而认可着他。
在杏寿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后,他捂住右肋的伤口,在扩散的阵痛中喘息着、思考着。自己需要这样的认同吗?他的心告诉他:是的,这是对他多年努力后最为纯粹的褒奖。可这又是自私的无目的褒奖。他提升实力是为了救下更多的人那么眼前的鬼呢?他寻找强者,又是为了什么?
杏寿郎看到猗窝座靠近他,他被这只鬼扶起来,靠在对方不温热却结实的怀抱里。而下一刻,他就被猗窝座抱紧,脑袋抵着鬼的颈窝,后背被对方轻抚,很有技巧地顺气。杏寿郎呆在原地,就连呼吸都是一滞。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猗窝座似是见杏寿郎的呼吸并没有顺畅,于是稍微用上点力,在他背上一拍——
“咳咳,咳——你到底——咳”杏寿郎发出一连串的咳嗽,身后的力度也紧跟着他的气息神奇地快速平缓下来,脊背上的手掌也跟着换回了之前富有技巧的轻拍。
真是活见了鬼了。
杏寿郎脑海中蹦出这样一句话来,在气息彻底平复之后还是没缓过神。
“杏寿郎?”猗窝座歪歪头,甚至有些担心,“如果你想再靠着我一会儿的话——”
“不!我没有那个想法!”杏寿郎顿时一激灵,一个侧身从猗窝座怀里挣脱,轻盈地落到一旁。他注意到猗窝座眼里毫不掩饰地失落感,顿时又是一连串问号:你失落个什么啊?
猗窝座耸耸肩:“很有中气的声音啊,这样就好。还有,你该吃饭了,我在后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