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妖不鬼的怪物？
还是……从今往后都要受他掣肘的傀儡？
“不……”
钟离煌看着她，“是你自己想变成什么。”
我想？
夜卿很认真的说：“我只想变强，然后杀了你。”
但眼前这个人，大限将至仍不想死，还惦记着她，惦记着这世间所有能够迷人眼球的东西。
人皇陛下轻轻一笑：“听起来真让人伤心。”
脸上却丝毫不见难过。
八成是装的。
夜卿别过脸道：“少装模作样了，快些将狂气处理干净，我近日应是去不得云巅了。”
去不得？
是被那人识破了吧。
瞧她也不像是要坐以待毙的样子，否则便不会入梦了。
钟离煌看着匕首，随手挥去上面无形的狂气，“别说朕没提醒你，一日一次便已是你的极限，物极必反。朕的爱卿已经知道此事，看到你又发狂，怕是又要恨朕了。”
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恩人为了建立妖都，为了让妖族的势力在皇都六州渗透，已然是心力交瘁，此刻不能再出差错。
就算是以她为饵，变成一个不妖不鬼的怪物……
夜卿直视着他：“我心意已决，你只管助我便是。”
不知是那煞气的缘故，还是仗着他的一厢情愿，近来这小猫妖的口吻真是愈发硬气了。
偏她越是如此不客气，自己便越是欢喜。
钟离煌一面称好，一面帮她消除了五六回狂气，直到梦境被什么东西干扰，被迫退出时。
不过无妨，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剩下的……就让他的好爱卿郁闷抓狂去吧。
而梦外的男子，看着陷入沉睡无法苏醒的少女，的确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恨不得杀上云巅。
可惜梦里相见事情暴露了，日后恐怕再不能了。
“主子，”
青涧在后头怂恿：“不如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再这样忍下去，岂不是助长人皇的气焰？
“我自有主张。”
素衣男子说完这话，临上朝之前，丢下一句‘照顾好阿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寝殿。
那些捕风捉影的老臣，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抨击他的机会。
所以一上朝，昨日两个天府学子遇袭的事情便被翻了出来，痛斥督察府徇私枉法，还要督察府还那两个学子，还有整个人族一个公道。
而高座上那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好戏。
微生听与之对视着，转而看向那义愤填膺的老臣，索性连装都懒得装了，明目张胆的恐吓：“督察府的事情，陛下都还未过问，你在这儿操什么闲心？莫不是想越俎代庖？”
这个罪名可不小。
那老臣瞪着眼不说话了，但就这么咽下这个哑巴亏，又怎能甘心？慌乱之下，看向高处。
怎料他们的人皇陛下，立马就将目光飘走了。
显然不想管事。
这——
老臣错愕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的狠狠甩袖。
然后义正辞严的说：“我等是陛下的臣子，自然要替陛下分忧，督察使这般袒护，怕是已经被女人迷了心窍，担不得大任！”
说来说去，就是想将他从督察这个位置拉下去。
微生听反问：“我不行，难道你行？还是你，你们？”
目光所落之处，那些原本口风一致的老臣立马慌了，关于督查使这个位置落于谁家，他们可从未商议过，且打心底里不希望大权落入他手。
见众人皆未说话，他们眼中那个煞神这才冷笑道：“既然要为陛下分忧，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别总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话不知在说给谁听。
钟离煌笑容收敛，将一记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公公。
公公当即会意高呼：“陛下今日乏了，诸位爱卿若无事启奏，便……就此退朝吧。”
乏，乏了？
他们这位人皇陛下，真是愈发任性了。
这才哪到哪啊？
众臣见那人扬长而去，到嘴的口号愣是没能喊出来，只得将怨恨的目光投向前面的奸臣。
以往只觉得殷昙清包揽大权，仗着有陛下的宠信，独断专行，如今这位新晋的督察使，竟也不遑多让。
这大劫的天下……怕是要就此毁于这些佞臣手中啊！
哀嚎声在议事殿中此起彼伏，远远还能听见。
微生听觉得甚是悦耳，看到走在一旁的殷丞相，不由想到他那个疯魔的师弟，明中鹤。
也不知明中鹤残害妖族，他是否也知情放任呢？
还是……助纣为虐？
审视的目光引来那人的侧目，没有意料之中的疏远。
反倒直言不讳：“微生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这是成为督察使以来，此人第一次在公务之余，主动与他说话，倒是意外的平易近人。
他索性也趁此机会打听：“本官只是有一事不明，近日查案，发现了不少牵涉过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根深蒂固的人脉。
丞相大人可知，天府府主近几年行事愈发诡异，不少妖族进了天府后，便再也没有出来，非是本官疑心，明府主年轻时也是风华绝代之人，可切莫误入魔道，自毁道心。”
说完这句话，他道了声‘告辞’便扬长而去。
独留某人在原地沉思。
但触动他的，并非是这明里暗里的敲打，而是最后那句‘风华绝代，误入魔道’。
自己又何尝不知……
殷昙清望着头顶的晴空万里，片刻后改道去了天府。
当初建立天府，的确是为了对付妖族，但那个时候，站在人族的立场，他算是一代天师。
为了经营偌大的天府，他亲自教授驭妖之法。
后来学子成了名师，他虽渐渐退居幕后，但也时常考察师德学风，那时的天府可谓是人才辈出，蒸蒸日上，说是风光无限也不为过。
可不知何时，他变得孤僻萎靡，常年将自己关在主殿。
直到浮华镜的出现，才多了些生气，却也因此更加废寝忘食的钻研，自此更难瞧见他露面。
渐渐的……
明中鹤这个人也淡出世人的记忆，每每说起更似传说。
后来扶栖隐横空出世，天府的声望与威严也随之一落千丈，而他能做的，便是保护好这个师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