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祭祀的气氛已到了顶峰,村民的呼声沸沸扬扬。
两个衣着华贵的姑娘,趁机混入人群,直奔祭台,但琉璃表示非自己本意,她纯粹是在救命!
救整个祭蛇村的性命!
要真让那姑奶奶劫走祭品,且不说阿勒神官会不会惩罚,惹怒了真神,整个村子都会遭殃!
琉璃气得跺脚:“夜卿,你再跑我就不跟你好了!”
此话一出——
百试不爽的威胁,成功让不远处的少女停下脚步。
也是这么一喊,站在祭台上主持祭祀的年轻男子看了过来,一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被发现了!
夜卿见那人走来,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转眼对方便来到身边,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阿卿,不可胡闹,乖乖和琉璃回客栈。”
乖?
她冷呵一声:“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卖乖!”
和那些抵死不从的祭品一样,就连命运也相同,都是被‘真神’二字肆意摆布的蝼蚁!
那离经叛道的眼神,最是让人无计可施。
阿勒无声一叹:“难道你忘了,那些背叛真神之人的下场?阿卿,我只想你好好的。”
语重心长的劝言,使得眼前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她又岂会不知背叛真神的下场,被圣火灼烧的滋味,宛若被打入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才一再违背本心,不愿牵连身边的人……
“卿卿~”
琉璃总算挤过来了。
刚歇脚便看到两人板着脸,心知这是又不对付了。
但又不得不趟这浑水:“你就听阿勒神官一句劝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去慢慢商量?”
真是见鬼了。
往年她可没这么大反应,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哼,”
夜卿狠狠挣开手,“和他有什么好商量的!”
言语间,祭祀已经到了尾声。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自然也没有必要再上祭台。
按照风俗,接下来的歌舞游街,需得戴上面具,而作为圣女,一块白色面纱便足矣。
她丢下一句‘都别跟过来’,很快没入人海之中。
阿勒远远望着,最终还是回到祭台主持大局。
琉璃最怕他们两个吵架,在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巴不得阿勒赶紧走,然后去追夜卿。
她说不跟就不跟了吗,自己偏要跟过去!
可今年游街的人格外多,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挤得晕头转向,气得在人海中跺脚抓狂。
倒是那位姑奶奶……
灵活得像只猫,不论身处何处,都不会迷失方向。
夜卿在人海中穿梭,四面八方传来的吆喝与奏乐,让她有种魂不附体的晕眩感。
每每这个时候,耳边便会有一阵阵似曾相识的呼喊。
“猫儿,猫儿……”
“猫儿!”
“!”
近在咫尺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转头便对上一双的眼睛。
夜卿微微出神,刚要伸手摘去对方的面具,就被牵入舞池:“这位姑娘,可否同在下一舞?”
身体是诚实的。
那人似乎笑了,举止风度翩翩的带领着她。
共舞的时间有些漫长,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放慢,与之对视时,脑海中闪过很多难以抓住的片段,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和这人共舞时,尤为清晰。
夜卿不禁开口:“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说完她便后悔了。
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登徒子’的事情。
眼中的光转瞬即逝,懊恼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去吃宵夜吧。”
“什么?”
夜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下一刻,对方当真就拉着自己吃宵夜去了。
寻常的村民吃宵夜,不是汤面就是馄饨,可眼前这人……竟然带自己去吃小鱼干?
我又不是猫!
她坐在茶摊前,盯着碟子里的小鱼干和烤鱼,有些不可思议:他还给自己多了一个选择。
因此迟迟没动筷,过了半天,终是索然无味的说:“公子看起来,是外乡人,舞艺却不错。”
修为更是了得,竟轻易的将她带离人海。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外乡人,”
微生听替她夹了一块鱼:“就不跳舞了么?”
终究是逃不过‘鱼’字。
夜卿沉默了半晌,认命一般夹起碗里的烤鱼:“只是没有一个,像公子跳的这么好的。”
说完便解下面纱,轻轻咬了一口,顿时被酥香的味道征服!
这,
这是何等的美味?
以往被琉璃那刁嘴影响,从不吃这些摊食。
如今吃起烤鱼来更是无师自通,根根刺骨都被剃了个干净,只余鱼肉的酥香柔软。
“好吃吗?”
“好吃!”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随后对上那人饱含笑意的注视,一下子红了脸。
身为圣女,怎么能在一个男子面前,这般忘形没有吃相!?
见少女慌乱的放下筷子,准备戴上面纱,微生听夹起一根小鱼干,递了过去:“猫儿,张嘴。”
啊……
她下意识张了口。
尝到鱼干的滋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怪了事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呢!?
还有那句‘猫儿’……
果然在游街上,喊自己‘猫儿’的人就是他。
夜卿含着小鱼干,有些不太高兴的咀嚼,含糊不清的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初见便给人取外号,猫儿……我看起来很像猫吗?”
“诚然如此。”
“你——”
“不说了。”
微生听又给她夹鱼,“专心吃鱼,你以前最爱吃的。”
以前?
真是荒唐极了。
她打出生便被敬为圣女,从不吃这些摊食,何来最爱一说?
夜卿觉得这人古怪的很,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但不知为何,听到‘以前’这两个字,心中莫名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来的……
思绪戛然而止!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身影,莫名心虚起来。
在记忆里,所有人都告诉她,神官乃是自己的良配,他们共同肩负着诞下神使的责任。
与神官在一起,是她不可推卸,也逃无可逃的命运。
但这些却无法抹去‘她天生逆骨’的事实。
旁人越是这么说,她越是不愿乖乖顺由天命。
所以……
自己从没给过那人好脸色。
即便知道他也不过是被命运摆布的蝼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