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我和胎爷在出站口静静等待,内心颇为激动。
三年了,整整三年。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是不是瘦得皮包骨,不知道是不是被***烤干了身体……
终于,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我和胎爷相视一笑,果然,还是那熟悉的猥琐,还是那一样的淫荡。
那家伙的目光从无数女同志的身上掠过,这才发现一脸冷笑的我俩。他赶紧走到我们前方两米处,放下行李袋,张开双手:“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三人抱作一团,紧紧地抱着,跳着笑着大叫着,全然不顾人们看白痴般的眼神。
坐上胎爷老爹赠送给他的那辆即将淘汰的三手速腾,走蜀都大道,直奔我的狗窝。
胎爷的近视已经达到700度了,经过来时的心惊胆颤,我决定剥夺他开车的权利。
这久别重逢的热乎劲儿还没过,挺子又开始了:“还是我大中华的妹子们看着舒坦。那日本妹子始终不得劲儿。”
胎爷笑道:“咋的?当年出国,不是你自己选的日本么?”
挺子郁闷道:“我不是觉着那啥嘛。结果去了才知道,我特么就是学徒,人家都是大师。”
我开着车,好笑道:“怎么,被打击了?”
“唉,无论学术上的探讨还是技术上的交流,我都甘拜下风。”挺子感叹道,“人家几百年历史遗留下来的传统文化,确实博大精深,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光是那些形形色色的专业工具都令人叹为观止。”
胎爷鄙视道:“就你那几把刷子,不被打击才怪。老实交代吧,这几年交了多少女朋友?”
挺子摸了摸稀松的胡渣子,似乎陷入了回忆,居然莫名有些久经沙场的老将沧桑感。
许久之后,他才回到:“正规女友6人,非正规战友14个,临时搭档没统计过,估计不低于40人。可惜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今回来依然是孤家寡人。”
我颇有些无语:“真是那啥改不了吃那啥。出去三年,你被榨干了身子,你老爹被你榨干了荷包。你丫都29了,不想想以后?”
“想了,但想不出个所以然。红尘往来一场梦,浮华尘世终成空。年华卓卓伏流水,愿守阡陌饮春风。”挺子叹气道,颇有些茫然的感觉,“洛子,这出自哪里你知道不?”
我不由好笑:“怎么,在国外看我小说打发时间啊。”
胎爷接话道:“对于他来说,在国内,电脑硬盘是寂寞杀手,在国外,你的小说就是精神食粮。”
挺子深以为然道:“恩,那是。我牵挂的本就不多,就家人和你们俩。”
胎爷道:“我们俩都没有换号码,不就是因为你么。你倒好,杳无音讯。”
挺子无奈道:“那有个屁用,徒增感伤而已。我不如专心泡我的妞,读我的书。再说了,节假日我爹妈都不让我回来,春节都是他们到日本去,就想让我顺利把书读完。”
我一愣,缓缓把车靠在路边,掏出刚买的烟甩给挺子。
挺子拆开,递给胎爷一支,又递给我,我摆摆手,他和胎爷就悠悠地抽了起来。
我放下车窗,沉默了一会儿道:“挺子,叔叔阿姨应该还生气吧?我很抱歉,当年……”
“闭嘴!”挺子一巴掌拍在驾驶座后背上,怒道,“没他们事儿。你特么再说废话,小心老子翻脸,还做不做兄弟了?!”
胎爷伸手拍拍挺子,又上前拍拍我,吐出一口烟圈:“洛子,如果是我和挺子,你会不会……”
我眯着眼睛,斩钉截铁地道:“会!而且,更狠。”
挺子冷哼道:“逼王重现。这事儿早就翻篇儿了。你那狗窝到了没?还走不走了?”
“还早着呢!”我把车启动,继续往前走。
“别说我了,你们有没有找女朋友啊?不会还是靠‘寂寞杀手’度日吧?”挺子笑道。
胎爷给了他一个白眼,看我不方便,随即帮我也给了一个。
挺子不以为然:“话说,我在动车上看到个妹子,惊为天人,不对,是惊为仙人!我特么也算风雨难挡的情场浪子吧?可我愣是没敢去搭讪。太尼玛后悔了。”
胎爷道:“你是流氓。”
我补充:“你是禽兽!”
挺子不敢和司机打闹,于是和胎爷在后座打成一团。
一路有惊无险到了我家小区,隔三差五出毛病的准报废车今天也很给力。
府南新区,我家所在地,位于成都非常成熟的西片区,人口十分集中。这附近大多以拆迁安置人口为主,所有小区的环境都不怎么样。不过生活交通医疗配套非常齐全,两条地铁线,一条快速高架,十多条公交线路,四个大中型超市、商场,三个综合菜市,还有三条美食街。我也是看中这些才在这里买了这套两居室,绝对不是因为它相对便宜。
我家在三楼,没有电梯。挺子拎着他不超过20斤的行李袋,到我家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
看着挺子叉腰急促呼吸,我默默地摇头。
胎爷这几年成熟了很多,却还是直接道:“你特么身子早都被掏空了,怎么还没死在床上?”
我打开房门,攥着把手,奸笑道:“挺子你先打开行李。”
挺子莫名其妙地拉开行李袋,我低头看了一眼,怒不可遏,胎爷爷一脸嫌弃。
“你特么大老远地来就来,还一点礼物不带,你还是不是个人?”我出离愤怒了。
“怎么啦,你来弄死我啊?”挺子一巴掌拍开我的手,一脚踢开门,边走边骂,进门后行李袋随意一扔,大剌剌往沙发上一趟。
我也在沙发另一端躺下:“抠货。中午你请吃饭,赎罪。”
胎爷见沙发没有空间,也不管,直接往挺子腿上坐去:“我要吃豪华的。”
沙发一下子宽松了,挺子“噌”地坐起来:“凭啥?原来是客,哪有我请客的道理?”
胎爷顺势一坐,跷着二郎腿道:“你不请?那大家饿着吧。晚上再说。”
挺子抗议无效,气得直哼哼,起身打量着我的狗窝,啧啧感叹:“就看你这小蜗居,算了算了,我请就我请吧。这附近最好的、最贵的、最牛逼、最有逼格的——面馆在哪里?”
“切……”我和胎爷冷哼。
正值九月,一年中最热的时间段。
成都的九月,赏心悦目。比比皆是的白花花、粉嫩嫩,亮瞎了一双又一双狗眼。
春熙路,成都最繁华的集美食、美物、美人于一体的商业中心。
我们三人挤在中山广场上一张椅子上,人手一根老冰棍儿,老神在在地赏美。
“嘿嘿,看看看,那腿!半年!啧啧。”挺子惨叫。
“我擦,看看看,那胸!一年!哇咔。”胎爷疯了。
我狠狠地嘬一口老冰棍儿,满脸不屑,默默地鄙视着两头狼,不着痕迹地擦了下快要流出来的鼻血,再调整了下坐姿。
当六根老冰棍、九支烤肠、三盒冰激凌下肚,太阳也累得不行,慢慢回家了。
挺子揉了揉肚子,说出了那个川人最头痛的问题,晚上吃啥?
胎爷一般不管这些,有啥吃啥。
我早就选好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