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贾院长所言,耿梦和陈丰是周一早上发生煤气中毒,被人在家里发现的。
发现两人昏迷并且报警的人是小区的物业周师傅。
“这个周师傅还真厉害,直接破门而入了?”沐春稍稍有了一些兴趣,听上去怎么有点密室杀人案的味道呀。
只不过,早上五点,小区物业破门而入,这种事情是不是太奇怪了?
“你要是了解最新的违章建筑拆除计划就不会觉得这件看似不合常理的事其实就是这样发生的。”张枚的情绪已经比刚才稳定一些,说话也恢复了平日的严肃和理性。
“违章建筑拆除?的确有这个事情,已经持续半年了吧,原先很多沿街的小店铺现在都变成了围墙,而且还挺丑的一块灰一块白。”
张枚这么一提醒,沐春想到了恒元路附近一些小店,原本早上有煎饼、油条、还有馄饨店,过年以后就基本上都看不到了。
早高峰上班上学的时候,路口那家罗森便利店的生意可真是红火,包子卖了一波又一波,包子加牛奶的6元早市套餐,晚到一会可就别想买到了。
这些都是因为附近店铺变成了围墙。
不过这是为了更好的建设城市形象,况且这些店铺原本就是违章搭建。
“那些老房子的一楼,原本都是院子,十几年前这些一楼的户主把院子改造成了沿街店铺,自己做点小生意,什么理发店啊,水果店啊,反正不要房租,做点小生意,生活多少能好一些,再后来房东把院子租让出去,生意也不做了,直接收租金,既不用担心做生意的风险,也不用考虑利润不足,这些店铺十几年来不知道赚了多少钱。\b”张枚对这些事情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就算不是律师这样的专业人士,说起沿街店铺的价格,大家也都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绕海这地方租金可不便宜,居民住宅的租金独门独户一房也要四五千一个月,沿街店铺岂不是更贵?”沐春揉了揉手,掰了掰手指,继续说道:“恐怕二十平的店铺就要八千到一万吧,那的确是不需要自己做生意了,租掉更方便。”
“所以,临海路那个房子,也就是物业的周师傅早上破门而入的那个房子其实是一个正在拆的院子。”
张枚说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还真是。”贾院长也摇了摇头,两人目光相对,又一同摇了摇头。
沐春在一旁似懂非懂,继而问道:“从院子进入房间,这才发现煤气泄漏是这样吗?”
“是的,因为今天是说好拆除院子的最后期限,据我们了解,临海路这边拆除违章搭建开展的并不顺利,很多人都吵着闹着不情不愿。”
“毕竟从人的心理接受度来说,单车变摩托容易,摩托变单车难啊。”
沐春将双手枕在脑后,让自己坐的更为舒服一些。
“但是非拆不可,店里面已经乱七八糟,沿街的柜台和门都已经形同虚设。”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不可能等七八点钟的时候才开工,一般来说物业这些工作会在大家起来上班或者上学前就完成了,这样就不影响道路通畅。”
“是的,所以周师傅没有任何嫌疑。”张枚说道。
“嫌疑?”沐春有些恍惚,“张律师的意思是这不是事故?”
“我说了吗?”张枚反问。
“您刚才说嫌疑,里面的住户一死一生,会不会生的就是嫌疑犯?”沐春摸了摸下巴,看起来一本正经在推理。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是律师,不是推理家也不是侦探。”张枚无奈说道。
“但是你在担心什么,所以你来找贾院长聊天,而且这位侥幸活下来的人认识你,你也认识她,并且她还在昏迷之际喊着你的名字,你敏感的察觉到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你怎么”张枚认为以沐春对此事件现有的了解能够将事情分析到这个程度是合理的。但是沐春怎么能将她的心事也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说了出来呢。
好像读中学的时候站在舞台上对着全校同学演讲,头顶上方巨大的灯光照在身上,虽然台下一片漆黑,可是总觉得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一种从头到尾暴露无遗的压迫感。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是的,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来找贾院长聊聊,正好遇到沐春医生。”张枚尽量礼貌地回答沐春。
“那就让警察调查就好了,昏迷时候喊一个人的名字不过是一个巧合。”
“巧合?”张枚不服。
但是这个说法她细想了一下觉得挺不错。
“沐春,你严肃点,警察也会很在意耿梦昏迷时候喊着张律师的名字。”
“那也要看警方将这件事情定义为煤气泄漏事故还是故意谋杀吧,或者共赴黄泉?合理的解释非常多,至于这个昏迷中喊到张律师的名字,只能证明耿梦和张律师是认识的吧,甚至不认识都有可能会喊张枚律师的名字啊。”
“不认识一个人也会在昏迷时候喊那个人的名字吗?”
张枚诧异地看着沐春。
沐春也没有卖关子,而是说道:“大部分人可能以为一个人昏迷的时候会说很多真心话,埋藏在心里的话,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对不对?”
“难道不对吗?”贾院长不可思议地问。
“那是电视剧和电影看多了,没人规定过昏迷的时候会说秘密,我们既没有在大脑波动图上找到过证据,也没有在大脑成像上获得支持,但是我们的文化似乎已经根深蒂固。”
沐春冷漠地解释道。
“那也许就是巧合。”张枚心里又轻松了一些。
“警察最多也只会把耿梦说到的这个名字作为一种线索去调查一下,但是当他们发现调查不到和案件有关的内容时也就不重要了,可是如果这个名字与案件有关,并且非常有关”
“那会怎么样?”贾院长面色凝重,嘴唇都有些颤动。
“不会怎么样,也就是一个线索而已,你们为什么那么紧张?”沐春双手一摊,好像觉得这两个人浪费了他的时间,又觉得两人之间藏着什么秘密。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沐春起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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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五楼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瘦长的人影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由于背光,看上去就像一个影子在走路。
走近一看,原来是杨星。
“你不是周四才来嘛,怎么今天就来了?”沐春一边说一边把杨星引进门诊室。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有个合作想和沐春医生谈谈。”
“合作?”
细雨纷飞的上午,沐春正在院长室听贾院长和张枚说话的时候,杨星已经在五楼徘徊了近二十分钟,jane希望他办的事情,杨星原本打算周四来复诊并且一起去养老院的时候问问沐春,但是他去公司报道之后,jane又暗示他,上午没什么事,坐在办公室和小姑娘眉来眼去还不如去问问那个医生呢。
杨星一想,反正也是要问的,不如周一就来一次花园桥医院吧,反正在公司也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原本他可以写一些旅行专栏,但是偏偏最近风头有些紧,一群粉丝仍然对杨星去年发表的几篇文章不依不饶,不仅有留言要求他删除文章,更有留言要求杨星书面道歉的。
这不是疯了吗?哪有那么多原创?就算是写也做不到完全原创啊,写论文要完全原创就更难了好不好,何况网络上的文章,还要求原创,要求毫无借鉴,这怎么可能?
那些公众号的文章,堂而皇之标着原创的标签,还不是东凑一些西改一点,说是作者写的不如说是作者编著的,啊呀,这道理不就和《货币战争》一样吗?一开始一群人拼命骂这本书是抄袭,后来出版的《货币战争》书封上全都印着“编著”,没错,不是著是编著。
有很多公开的,免费的,不涉及版权的信息是可以参考和再创作的,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多人非要斤斤计较呢?
说到底还是羡慕人家赚到很多钱吧。
话说回来,一本畅销书或许的确应当受到这样的高度关注,但是杨星不过就是在博客上写了一些旅行指南,怎么黑粉就没完没了了呢。
这事情杨星不想也就算了,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再写旅行指南,但这依旧没有改变网友们对他的穷追猛打和不知疲倦地恶言相向。
想到这些,杨星就烦躁不安,索性听了jane的话离开办公室到沐春这里来走走,要是沐春答应出演,弄不好他还能混个角色,一部医生题材的剧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医生吧,所以男二,男三都是可以接受的嘛。
这件事情成败看来就靠沐春了。没想到这位医生还真的有可能是他杨星命中的贵人啊,不仅排忧解惑,也许还能帮助他一举成名?
就算不能一举成名,能出演一名医生,想想都高兴啊。
“这么说不是来看病的?没有什么身体不舒服,心里不舒服,情感困扰,情绪困扰之类的事情需要聊?”
“没有。”杨星摇摇头。
“那就好。”沐春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不是喝咖啡吗?”杨星笑着说。
沐春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说道:“啊?我正好要出去一下,既然你不是来看病的,那陪我出去一次吧。”
“是去养老院吗?”杨星兴奋地问。
“不是,现在几点?”沐春又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
杨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
“十点半,那就应该还来得及,不过还是要看你的情况,你如果需要我留下我就不能离开医院啊。”沐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惆怅。
有求于沐春的杨星当然不会为难沐春,连忙殷勤说道:“诶?沐春医生有事要外出,我们就边走边聊好了。”
“这样也好。”沐春说完,放下杯子,朝楚思思的门诊室走去。
咚咚咚!
“楚医生,楚医生。”沐春一点也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完全不在意病人在房间里听的一清二楚。
“楚医生,我要出去一下,要是有病人来就麻烦楚医生帮忙啊。”
楚思思打开门,对沐春点了点头,问道:“妈妈是不是来找过你?”
“什么?”
“我是说妈妈是不是来找过老师?我刚才看见她的车在楼下停车场。”
楚思思神色慌张,早上的事情让她非常紧张,一想起来就有一种慌乱不安的感觉,\b她甚至想到要不要去问问楚晓峰。毕竟根据刘一明的说法,这个耿梦是妈妈二十多年前认识的人,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楚思思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陈为为很可能也不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但是爸爸和妈妈很早就认识了,也许他知道二十多年前这个耿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妈妈说起这个人的名字时脸色那么苍白,又为什么这个人会喊着妈妈的名字。
还有,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来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是不是她多虑了,她可能只是来处理一些日常的医院法律事物。
“啊,楚医生不用担心了,张律师上午是来找贾院长的,不是来找我的。”沐春爽朗地笑了一下。
一听是来找贾院长的,楚思思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些,那就好,多半是来处理日常法律事物的,是我想多了吧。
杨星先是听到楚思思的声音,随后他探出脑袋,又隔着沐春,对楚思思招了招手,看到楚思思没有回应便走到沐春身后,说道:“楚医生好。”
“啊,你好。”楚思思尴尬地回了一句,杨星却已经在幻想要是一会和沐春医生谈成了,接下来就可以要清楚医生来出演女医生啊,本色出演多好啊。
想到这,杨星笑的更灿烂了,只可惜楚思思好像完全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