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了月郎日子也一样过,可是为了抵消自己内心的愧疚感,爱世不断告诉自己,月郎是不好的,是别有用心的,他一定会在什么时候来伤害她,她并不是就这样抛弃他了,她只是提前保护好自己。
此后爱世便椿花御守不离身,将全部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到湖香和椿绚以及小雨身上。
可偶尔她还是会一个人坐在走廊里独自想着,当时她想要朋友,她很孤独,所以月郎就来找她了,一直都乖乖巧巧陪着她,任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她也很高兴。
可当她有了新朋友也不在孤独的时候,一旦受到了波折就毫不犹豫远离他,连场告别都没有,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吗?爱世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所以她会想不断寻求支持来证明她是没有错的。
椿绚哥哥那里,因身份问题他对邪异之物从来都是保持憎恶态度的,在他能力所及范围内他不会让邪异伤害到任何人,但对于她的行为和心理并不做过多的评价。
所以爱世还是想继续寻求支持,只是没想到当她把这件事情对小雨说的时候,小雨却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认为这并不是她的错或是安慰她别难过。反而一向冷静温和的他难得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说:“那个小妖怪,真是太可怜了。”
言下之意仿佛是,遇到这样无情的人类,真是太可怜了。
小雨并没有指责她,他只是说那个小妖怪太可怜了而已,但这足以让爱世在晚上扑进湖香的怀里呜呜哭泣,只有湖香会揽着她不断笨拙地拍着她,不断对她说这不是她的错,只是大家想要保护她,只是想要保护她而已。
好在她只有七岁,岁月和时间会消解她的愧疚感,世界上更多新奇的东西也会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论是多么要好的玩伴,只要长时间不见都会渐渐淡忘。
尤其每年大朔月她的诅咒发作之日,椿绚哥哥都会很认真的一整夜地守护她,所以后来,她的念想就变成了希望在她长大一点更漂亮一点的时候能够做椿绚哥哥的神使。
是头簪椿花而不是樱花,是夏日祭那种真正的神使,而不是跟月郎玩过家家的那种。
……
虽然身上带着麻烦的诅咒,但同时爱世体内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灵力,这大概是天生就有神缘的孩子,所以铃守宫司非常喜欢她。
甚至出于他的私心还希望爱世能一直留在这间神社,毕竟拥有这样神缘的孩子越来越少了,要是能够与同样有神缘的椿绚结合,那么他们一族的后代将会更加强大,能更好地守护这片土地。
也许是因为他的期待太过明显,让爱世和椿绚都感受到了,都是聪明敏感的孩子。
对爱世来说,不论是椿绚哥哥对她义不容辞的守护,还是铃守叔叔对他们两人的期待,这些都是她喜欢上椿绚的契机,虽然会有些害羞但她还是很开心的,她也从来都不是内向扭捏的人,她喜欢她就一定会让她喜欢的人知道她的喜欢。
尤其铃守叔叔和夏枫姐姐都鼓励她,说她也可以尝试着当“椿藤主大人”的漂亮神使呀,这就让她更加期待长大了。
却没想到她之于椿绚来说并不是特别的那一个,她只不过是他一个必要的职责而已,就像病人之于医生,学生之于老师一样,他只是尽力在履行他身为神明代言人的职责而已。
就像面对人生中的一道考验那样,哪怕椿绚他再不喜欢她总是仗着神社里的大家都喜欢她而纠缠着他,对于她的事也从未敷衍过,唯一能表明他态度的就只有在夏日祭的时候不再扮演椿藤主。
可对于爱世来说,不是椿绚扮演的椿藤主大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她多年期待的事就这样难堪的结束了。
还有小雨,对于小雨来说她又算什么呢?是不是也跟椿绚一样,她也是他不得不因为桐阿姨才被迫和她相处的呢,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种麻烦的女孩子。
她本来是很喜欢小雨,很喜欢和他一起说话的。但自从他对她说那个小妖怪也就是月郎很可怜之后,她就有些害怕面对他了,因为他会不经意中天真又残忍的揭露她为人自私又虚伪的本质。
虽然之后小雨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可她就是本能的知道小雨是看透了她的,只是选择不再说了而已。
所以,她把椿花丢开了跟椿绚不再相往来,湖香也已经离开她了,和小雨也若隐若离。
这一切就像在惩罚她一样,让她拥有过又失去了。
……
因为爱世自湖香离开后情绪一直不佳,再加上又在守山神社那里跟椿绚单方面大吵了一架,诚夫人便带爱世去许久没去的白上温泉庄想让她转换一下心情。
爱世再次见到白上雨时,他已经是一个半大清俊的少年了,一如既往地穿着清淡柔软的和服,面带有礼的笑意。
但爱世并没有很兴奋很激动,她甚至觉得很尴尬,有些躲着不愿意直视他。
见到她这样,让诚和桐都有些了然的笑意,认为是少女长大了面对同龄的少年有了害羞的意识了。
好在大家相处得还是很自然,桐阿姨对她也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热情,同时她也确定,小雨果然是不在意她的,只要她不主动去找他,他就不会主动来找她和她说话,但神奇的是他的礼数依然周到无可挑剔,就像面对以往他所招待的客人们一样。
明明,她品尝到了她最喜欢的美食,泡到了她最喜欢的苹果汤,但到了夜里她还是难过地睡不着。
像是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看着从窗外辉照进来的月光,她果然还是想起了月郎。
于是她独自一人起来披衣走在静谧的庭院中,一直仰望着天上的那轮圆月。
为什么她已经把所有会挡住月郎的东西都推开了,为什么……
哎,算了。
她实在是太差劲了。
要是月郎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会替月郎不值的。
这时,隐隐中,她好像听见了一些在举办热闹宴会时才会有的喧闹和觥筹交错的声音。人都是好奇的,于是她就像被引诱了一般,无意识地朝着那热闹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当爱世推开某道门的瞬间,她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她本不该进入的地方……
……
暗夜中,声色华丽的妖艳世界。
一间灯火通明靠窗的包间中,在柔软锦垫中悠闲饮酒的夜雾家主夜雾真宙正穿着微敞华服半卧着,正当他在示意身边的美艳女招待倒酒的时候,忽然全身开始冒出蒸汽血肉开始汽化,惊得正在倒酒的女招待“呀”了一声,酒水都洒出了一点。
看到自己那个影子又不听他的指令独自跑了出去,真宙的心情变得非常差,明明是他说想来这里他才带着他过来的,结果来到了又一副受不了了的样子。
在这样的地方还敢擅自行动,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弱点么?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蠢了?!
他真是不想承认现在这个蠢得要死的家伙也是他的一部分。呵,估计也是因为太蠢了才从他身上分离出去的。
这具穿着华服的白色骷髅将身边吓得不断道歉的女招待推开站了起来,握着腰间的佩刀冷漠地想着得赶紧把那家伙收回来!
……
已经全身的毛孔都竖起的爱世在惊恐到极限后,崩溃地大声尖叫然后转身就跑,慌不择路地在这个鬼魅横生楼道横错的温泉庄里横冲直撞,她所到之处惊起一片,不断念着这是梦吧,这一定是噩梦吧!她一定是睡着了,一定是!
像无头苍蝇般在幽暗逼仄的走廊里崩溃地跑着,为什么她还是醒过不来,为什么无论她跑到哪里很快又会被追上,她放声哭喊着外婆快来救救她,无论是谁都好快来救救她啊,甚至都喊出椿绚哥哥快来救她了。
结果依然还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依然还是被那些狞笑着的怪物追赶着,它们一点都不怕她跑了。
就这样她还不小心被绊到摔倒了,即使摔倒了也不敢就这样坐着不管不顾大哭,只能努力忍着疼痛爬起来继续跑。
最后,她灰头土脸满脸扭曲惊恐,还因慌乱逃跑而导致披头散发,已经是仪态全无的样子了。
像是不打算再和她玩这种躲猫猫游戏,几个肤色如沼泽黑泥面孔如鬣狗的妖怪一哄而上,打算像之前它们猎杀的猎物一样。
就在这时,爱世冲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而那人却一手将她顺势一揽,然后流畅地抽出束在腰间刀鞘里的细黑长刀。
像弯月一样的刀技无声却迅速,只听见血液利落地溅在窗纸上的声响。
在心有余悸抬头看清这个救了她的人时,爱世愣住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披风,手上那把长刀的刀尖上还滴着血,却生得一副俊逸明丽的模样。
是她陌生又熟悉的模样,让她一下眼泪就盈了上来。
明明她那么差劲,那么狼狈。
要是月郎还愿意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会替月郎不值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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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4 章 夜雨浸染之椿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