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若灿星,佯装不解道:“四哥哥,这枚银戒有何不同之处?”
陆珩长眸微阖,摩挲着银戒,淡声道:“不过是个暗藏银针的小玩意。”
他看了沈宝珠一眼,将银戒抛掷她怀中。
沈宝珠连忙接住,仔细揣摩起来。
这银戒看似平平无奇,然内藏毒针,不出所料段宵回段府后,毒性发作,想必此时段府已然大乱。
“你盯着看了许久,可有悟出什么道理?”陆珩不冷不淡的嗓音透露出一丝戏谑,他慢条斯理的掏出帕子擦拭着指腹,“莫要乱碰。”
沈宝珠心中讶然,垂下眼睫,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自然知晓这银戒的暗格里藏有毒针。
但当着陆珩的面,她适时露出一抹畏惧之色,小心翼翼地捧着银戒,十分紧张道:“四哥哥莫要吓唬我了,宝珠素来胆小如鼠,这等宝物还是收稳妥罢。”
陆珩瞧见她面上的紧张,轻嗤一声,拿回银戒重新戴回手上。
沈宝珠同自己说害怕?
她面对段夫人时分明镇定自若,有条不紊,据理力争。
如今她却自称性子胆小如鼠?
“四哥哥,如今宝珠才知晓有兄长撑腰的好处。”沈宝珠半是试探地开口,“以后有四哥哥在,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沈宝珠说完自己一颗心也提在嗓子眼。
陆珩此人,冷漠且无情,更是铁石心肠。
在他眼里除了复仇,便只剩下报复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他要将那些人通通踩在脚下。
对欺辱过他的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沈宝珠这番话俨然是试探意味十足。
原主曾打骂欺辱陆珩,他心中有恨,是以普陀寺遇山贼他才会想趁机杀原主。
若不是碰巧他寒毒发作,沈宝珠早就成了剑下亡魂。
“撑腰?”陆珩挑了挑眉,“我不过是看不惯段宵,与你何干?”
他语气淡漠,“沈宝珠,少自作多情。”
沈宝珠哑然失笑,陆珩还是个傲娇。
明明关心她却不肯承认,非得这般别扭才成?
也罢,沈宝珠并不急于拆穿他。
“四哥哥,你这院子空旷,何不种点花草,可以修身养性,也可供来观赏,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陆珩皱了皱眉,他不喜悠然居,如同他厌恶整个沈府一般。
他早晚会离开这里,又何必费尽心思装扮?更何况他对此地并无感情。
“四哥哥,这事包在我身上。”沈宝珠拍拍胸脯,“保准改造的让你满意。”
陆珩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当晚,沈府二房。
沈二夫人屋内,灯火通明。
沈明姝冷静地听完自家娘亲的话,娇俏的脸颊登时冷了几分,“娘亲,您这是何意?”
方才娘亲就一直在她耳旁说赵夫人,又提及赵府,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里话外皆是提及赵夫人的独子赵定山。
沈二夫人神色不改,面带浅笑,握住沈明姝的手,语重心长道:“明姝,你都已经及笄一年多,却始终没有相看好合适人家。娘亲总是怕没寻到一门好亲事,怕你嫁过去受委屈,可如今赵夫人对你十分满意,那赵定山也是生的一表人才。”
沈明姝却是坐不住,蓦地起身,全身气得发抖,“赵府有意结亲,为何偏生挑中女儿呢?娘,女儿还想多陪伴您一些时日,您莫要答应将女儿嫁出府。”
往常她这般撒撒娇,二夫人也就心软依了她。然今日二夫人一反常态,态度竟是如此坚决。
“明姝,这门亲事百里挑一。你莫要使性子,这回为娘心意已决。”沈二夫人语气充满浓烈的不容置疑,“况且你高嫁入赵家,以后对你大哥与三弟都有所裨益。更何况那赵少爷也是人中龙凤,与你乃是天作之合。”
沈明姝此时此刻却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娘亲一直惦记着的是这门亲事能带来的好处。
她心里只在乎大哥与三弟的前途,而她这个女儿,注定便是用来牺牲的,只是为了给大哥他们铺路?何其残忍。
沈明姝心里沉了沉,十分苦涩。
“明姝,赵家相比沈家毫不逊色,赵定山的姨母又是成王妃,身份显赫。你待嫁入赵府后,拿捏住夫君,管好后宅,提防身边人。再不济,关上门过自己日子,也是极好的。”
沈二夫人的循循善诱,沈明姝置若罔闻。
她低垂着眼眸,泪水无声落下。
只是恍惚中忆起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娘亲,我不愿,”沈明姝双目赤红,无助地摇着头,“纵使赵定山再好,女儿却不欢喜,你难道要逼迫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吗?”
“胡闹,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岂容你任性妄为?”
沈二夫人加重了语气,触及沈明姝泛红的眼尾,斥责的话终究未说出口,只道:“莫要任性,为娘不会害你。”
沈明姝一颗心彻底坠入深渊。
无助感席卷全身,她满目悲怆之色,伏案痛哭。
不消几日,在得到沈老夫人首肯后,沈二夫人做主,赵定山与沈明姝交换了庚贴。
沈宝珠得知此事十分惊诧。
要知道原书里赵定山压根不喜欢女人,他好男色,书房里甚至伺候起居的都是男小厮,他有断袖分桃之好。
甚至书中还曾牵扯一桩陈年旧案。
沈宝珠细细思索,原书里,沈明姝的确嫁与赵定山为妻。
夫妻俩相敬如宾五年,她却无所出。
为此饱受煎熬,在这高门后宅,孩子便是立足之本。
可赵定山不愿碰沈明姝,她更是备受婆母与小姑的磋磨。
原书曾描写彼时沈明姝二八年华却十分憔悴,还恶疾缠身,心中郁结。
一直到有人报官,状告赵定山。
五年前他强抢进京赶考秀才,秀才抵死不从,赵定山一气之下将他沉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沈明姝这才知晓自己夫君有龙阳之癖。
可怜她年纪轻轻却磋磨的饱经风霜。
最后疾病缠身早早的便香消玉殒。
沈宝珠收回思绪,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世道对女子,果真是不公。
她犹豫了一下,吩咐香儿准备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