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谈论兄长的亲事。”沈二夫人用手点了点沈明姝的翘鼻,语气里毫无责怪之意,“你兄长一心只读圣贤书,为娘给他挑选的姑娘,他皆是不入眼。竟是要等考取功名后,才考虑娶妻生子。”
“也罢,随他去吧。”
“姝儿,那日王夫人同我一起吃茶,她提及......”
“娘亲,女儿还不想这么快出嫁。”沈明姝撒娇:“女儿再陪着娘亲几年如何?”
“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终成仇。”沈二夫人心知自家女儿亦是眼高于顶,寻常儿郎她皆不入眼。
也只有那皇家贵胄的儿郎配得上明姝。
沈宝珠因着对碧莲一事的阴影,以至于她这几日都没去悠然居寻陆珩。
悠然居内,陆珩正临窗阅读棋谱。
明砚走了进来,嘴里嘀嘀咕咕着:“五小姐接连几日未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陆珩抬眸冷冷睨他一眼。
明砚便不敢多嘴,讪讪一笑,殷勤的替陆珩斟了杯热茶。
自从上回四夫人闹丢窃首饰一事,老夫人又往悠然居赏赐了许多东西。
如今陆珩用的茶具全是崭新,再也不必用残缺不全的粗陶碗。
明砚越发觉得自己慧眼独具,当初那么多小厮,偏生把他派来伺候四少爷。
他也曾埋怨过命苦,可如今,四少爷得势,他也跟昂首挺胸,神气极了。
陆珩合上棋谱,走到窗前,眺望远方。
院子里的杂草已经被人清理,光秃秃的地面,显得院子更加萧条。
他想起彼时少女兴高采烈的规划,眸光微动,这是他陆珩居住的院子,沈宝珠为何比他更加在意?
沈宝珠像一个变数,偏生陆珩平生最是痛恨变数,分明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道而行,可偏偏多出个沈宝珠。
他下意识捏紧手中的棋谱。
沈宝珠不愿荒废时日,秦氏见状,便把她名下的几个铺子交由沈宝珠管。
“宝珠,你今后嫁人生子,也是一家之母,这几个铺子你便先管着练练手,也好积累经验。”
沈宝珠欢喜不已,同时也有些心虚。
她把秦氏这些年给她攒的宝贝近乎都送给了陆珩,要是秦氏知晓,定会动怒。
待回到如意院,沈宝珠就迫不及待的查看这几个铺子近年来的账簿。
秦氏给沈宝珠几个铺子分别是成衣铺子,一间胭脂铺子,一间茶楼铺子。
沈宝珠翻阅了账簿,发觉利润都不理想,除去掌柜的和伙计每月月例,以及采购材料费后,纯利润所剩无几。
甚至有一年中几个月居然是靠秦氏暗中补贴,铺子才能勉强经营。
沈宝珠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秦氏平素也不怎么管账,只当甩手掌柜,账都是由掌柜的管。
几位掌柜都是与秦家沾亲带故的关系。
这便有些棘手难办。
沈宝珠思忖片刻,召来香儿备了马车打算出府。
“五姐姐这是要出府?”
沈宝珠在游廊与沈明音碰面,后者看沈宝珠打扮,便主动开口询问。
沈宝珠笑意盈盈道:“怎么,六妹妹也要一同前去吗?”
沈明音揽了揽云鬓,“明音还要去祖母那,便不陪着姐姐一起出府,”她略带挑衅道:“祖母近日头疾又犯了,我学了一套按穴道的手法,每日替祖母按摩穴道,以减轻祖母的病痛。”
言下之意则是指责沈宝珠,沈老夫人犯了头疾,沈宝珠却有心情出府,是乃不孝。
沈宝珠不为之所动,只淡笑凝视她。
沈明音再接再厉,“明音也不懂医术,无法减轻祖母所受的苦痛,亦不能以身替之,真是无用。”
沈宝珠静静地等她说完,道了句妹妹辛苦了,便绕过她带着香儿离开。
沈明音这些话说给老夫人等人听也就罢了,当她面说还真以为自己会入了套吗?
不过沈老夫人的头疾的确困扰其多年。
每每发作皆是头痛欲裂。
可惜这书里也没甚么华佗扁鹊神医在世,否则她定是寻来替老夫人诊治。
不过,沈宝珠依稀记得,原书有位负有鬼医之名的宁安,不过此人行踪不定,要想找到他,犹如登天之难。
原书关于他的笔墨也是着重在女主中毒,太医院那些太医束手无策,陆珩动怒之下,无可奈何。
只能张贴皇榜,重金求医。
起先不少医者贪图荣华富贵,揭皇榜入宫廷,然面对女主秦绾绾中的毒,皆没有解毒的良方。
陆珩一怒之下斩杀无用庸医。
一时间天下医者人心惶惶。
此时,宁安却揭皇榜而入宫廷,为秦绾绾解毒,过程曲折,甚至还要用陆珩的心头血。
当初沈宝珠看到这一章直呼狗血。
不过眼下,宁安应当寄情山水间,逍遥自在,不会出现在京城。
“小姐,这便是夫人名下铺子之一。”
香儿指着一家成衣铺子,沈宝珠看了看地段,是京城比较繁华地段,来往的人也多。照理说客源量是足够,曝光也有,生意却不兴隆。
她同香儿吩咐道:“待会咱们进铺子,你只管唤我小姐,不可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香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虽不知小姐用意何在,但她遵循命令即可。
沈宝珠踏进铺子,里面的伙计懒懒散散,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正扫着墙角的灰尘,柜台空空如也,未见掌柜的身影。
“这位小姐里面请,本店新到了一批布料,小姐看看可有心怡的?”
终于有个伙计发现沈宝珠,他打量沈宝珠穿戴不凡,十分热情洋溢的替沈宝珠介绍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沈宝珠看了一圈,随口问:“怎么不见掌柜的身影?”
伙计咧嘴一笑,“掌柜的出去办事,稍后便归,不知小姐可选出心怡的样式?”
沈宝珠有心考察他随机应变能力,“暂且没有相中的,下回再来看看罢。”
话音方落,果不其然,那伙计脸顿时就胯了下来,表情也不复方才那般热情。
沈宝珠看在眼里,不发一言。
拉着气鼓鼓想要同伙计争执的香儿,一同出了铺子。
“小姐,您方才不该拉着奴婢,就凭他也敢对小姐摆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