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明音心尖微微发颤,捏紧了手中的绣帕,眸中惊疑不定。
怎会如此?当初沈宝珠回沈府亲口说那些山贼都死了,为何如今又多了个活口。
莫不是沈宝珠故意拿话诓骗她?
“明音也期待事情能够水落石出,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沈宝珠眯起杏眸,半晌才微笑道:“六妹妹,那就拭目以待罢,我也很想查出幕后真凶,我倒是要瞧瞧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居然敢算计我。”
沈明音头垂的更低了,心里早就将沈宝珠痛斥了千百遍。
沈宝珠亲昵的挽着着秦氏的胳膊,眸光不经意地与陆珩对视,对方眯起狭长的凤眸,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有探究,有嘲讽,还有一丝冷意。
沈宝珠眨了眨眼眸,挤出一抹笑意,陆珩见状皱了皱眉,别过眼去。
心中思忖,沈宝珠...这是在向他示好?
“宝珠,你是怀疑普陀寺遇山贼一事,是崔姨娘母女俩暗算你?”
走出松鹤院,吹着夜风,秦氏淡淡嗓音中夹杂着一丝怒意。
沈宝珠毫不犹豫地点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沈明音心悦宋时齐,她一眼就看得出。
崔姨娘母女俩同宋夫人暗地里达成协议,将宋时齐与原主退亲后换作沈明音嫁入沈府。
计划一切都按部就班,可惜出了江嫣这个变数,江嫣怀有身孕,宋时齐又舍不得心爱之人委身为妾。
宋夫人上沈府退亲,更是没料到沈宝珠会当众戳穿江嫣怀有身孕一事,沈老夫人恼羞成怒,怒斥宋夫人,也是绝了沈明音的念想。
“好啊,本夫人平日宽待崔氏,她居然敢谋害我儿的性命。”秦氏气的胸脯起伏不定,紧紧地攥住沈宝珠的手,“待事情水落石出,娘就向你祖母说,把崔姨娘母女送去庄子!这等毒妇在府里晃悠,平白污了咱们的眼。”
“娘亲,您宽心,我也不会轻饶了她们母女俩。”
虽说原书里秦氏也是拿的恶毒女配剧本,更是陆珩黑化的导火线之一。
可对于原主而言,秦氏是天底下最爱护她的人,是她永远可以依靠的港湾,亦是她坚强的后盾。
沈明音出了松鹤院,脚步飞快。
冷不丁的在游廊尽处瞧见一抹身影。
她慌慌张张的开口,“是...是谁在哪?”
游廊檐角悬挂着灯笼,那人的脸隐在暗处,晦暗不明。
沈明音吓得起鸡皮疙瘩,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她咬着唇瓣,正待要向前去查看。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沈明音蓦地失声尖叫。
“六妹妹,你没事罢?好端端的怎么如此失态?”
沈明音惊魂未定,转身一看,发觉是沈明姝,对方疑惑的看向她。
“多谢二姐姐关心,我无碍,只是方才心里想着事,便...便有些心神不宁。”沈明音磕磕绊绊的解释,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袍角彻底消失在游廊深处。
沈明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无所获。
.........
“姨娘,普陀寺的山贼还留了活口,如今被关押在府衙,咱们的事要败露于众了。”
沈明音一进崔姨娘的屋子,命丫鬟关上门,便一股脑的将沈宝珠的话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说完,她拧着柳眉,“姨娘,要是那官府查出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查到咱们身上,这可如何是好?祖母不会饶了我们,夫人也不会。”
崔姨娘正绣着花,闻言抬眸,心念飞转,“六小姐切勿烦忧,自乱阵脚。这指不定是沈宝珠的激将法,想要看你露出破绽。”
“当初我找的人和那些山贼交头,那人都带着斗笠蒙着黑纱,那些山贼不会识出对方的身份。想必是沈宝珠故意诓骗你,你不必放在心上。”
崔姨娘的话令沈明音逐渐冷静下来。
她抚了抚心口,委委屈屈道:“可恨咱们机关算尽,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宋时齐居然和寄住在府里的江嫣有了首尾,那江嫣也是个恬不知耻的,未婚先孕,真真是该浸猪笼才是。”
“六小姐,宋夫人出尔反尔,的确可恨。”崔姨娘握住沈明音的手,怜惜的替她抹去泪珠,“好了,好了,小姐莫要哭了,仔细伤了眼。六小姐生的花容月貌,不愁没有好儿郎。”
沈明音娇羞的一笑,“姨娘惯是会哄我开心。”说罢,眸光一暗,她要是托生于秦氏肚子里多好?出生便是嫡女身份,还愁嫁不到高门子弟吗?也不用把宋时齐当个宝。
又过了几日,沈老夫人以赏赐为名,往悠然居塞了几个丫鬟。
美名为伺候陆珩起居。
悠然居只有明砚一个小厮,难免力不从心,况且小厮哪有丫鬟心细。
陆珩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左手执着黑棋,右手执着白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沈宝珠进院来便是瞧见这一幕。
不过令她更忍俊不禁的是,沈老夫人派来伺候陆珩的几个丫鬟,此刻皆弯下腰拔草中,那几个丫鬟都是老夫人精心挑选的。
她们自视样貌不凡,其中难免有攀龙附凤的心思,更何况四少爷又是生的一表人才,近日又得了老夫人的重视。
倘若她们有幸伺候四少爷......得了四少爷怜惜,收入房内,这便能摇身一变成半个主子。
岂料她们怯怯含情,四少爷却是对她们视若空气,竟然命令她们除去院子里的杂草。
“四哥哥好棋艺,”沈宝珠虽然不精通下棋,但是不妨碍她吹捧陆珩,“四哥哥能文善武,又是一手好棋艺,又箭术精湛,实在太厉害了。”
陆珩抬眸,手指弯曲点了点石桌,“你看得懂,你会下棋?”
沈宝珠:“......”多少有些瞧不起人。
她会,但只会一丢丢,在陆珩面前班门弄斧,她又不傻。
于是沈宝珠果断摇头,“我不会,四哥哥这般厉害,要不也教教我如何?”她双手撑在石桌上,笑吟吟地道:“这样以后四哥哥也不必自己对弈,也有个人陪着练练手。”
陆珩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沈宝珠最是厌恶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就当她以为陆珩不会开口,打算转移话题,避免窘迫之际。
陆珩却开了尊口,“真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