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白沙撒字，撂地传春（一）
“好，有意思！”
“蛮新鲜啊，没听过。”
……
茶客们还真捧场，当八宝唱完了托杵（收钱）时，打赏的铁钱和会子不断落入了他向摊主借来的小笸箩里。
八宝来到了最后一桌客人面前，刚要开杵门子（讨赏的说词），对桌而坐的俩男子已经拿出钱袋，各自给了他一块碎银子。
又遇到土豪观众了，还一遇就是两个！
八宝不禁抬眼看去，见这二位“火点（阔客）”穿着气派，神情相貌颇有几分相似，心说他们莫不是亲兄弟？
不出所料，八宝捧着小笸箩去跟摊主“买单”，对方笑道：“你今儿运气真好，正逢潘家哥俩在此打尖，收获不小呀。”
八宝听说这对兄弟姓潘，心头猛地一震，追问道：“他俩是湖州人氏吗？”
摊主点点头：“当然啦，而且还都是太学生，在本地很有名望的。”
八宝又转头望向那二人，暗叹道：果然上天全有安排，穿越书里不养“闲人”。潘壬、潘丙，咱们明年初，湖州再见！
湖州，建制始于战国时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江南古城。
日暮黄昏，晚霞渲染了半边天。
虽然天色已晚，进出城门的各色人等仍旧络绎不绝。八宝和海棠儿、丁凌拿出熊三提供的公验（通行证），顺利地蒙混过关。
大街上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店铺鳞次栉比，酒旗茶幌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走街串巷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繁荣兴盛不逊于京都临安。
丁凌提议去云来客栈投宿，八宝赞叹道：“听蝈儿说在太湖县查茶引案时，住的就是他家分号，想不到湖州这里也有。了不起啊，全国连锁。”
海棠儿好奇道：“什么叫‘连锁’？”
八宝咧嘴一笑：“就是哪哪儿都有，遍地开花！”
丁凌只知湖州有云来客栈分号，但具体位置不清楚，他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才带着八宝和海棠儿找上了门。
大掌柜索要三人的公验登记入册，喊伙计领他们到二楼，开了三间上房。
八宝住在最后一间，伙计把钥匙留下，刚要离开，却被他叫住了：“劳驾你，找家石器作坊，帮我买两块汉白玉，再磨成粉末，剩下的钱算跑腿费。”
伙计见有额外进账，自然高兴，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小块碎银子：“多谢客官了，但您要那东西干啥用？”
八宝嘴角一挑，微笑道：“撒着玩。”
这一夜，丁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自从多年前在皇城司受训时，初次见到海棠儿，他便惊为天人，倾慕不已。
后来海棠儿被沂王府选中，成为了郡主赵泠的女护卫，他竭力“上进”也是为博佳人青睐，可惜她始终态度冷淡，不假辞色。
遭到史弥远一箭双雕“灭口”后，他以为与海棠儿再无缘分，谁知又有这一路同行的机会，本欲于途中“并肩作战”，打动芳心，可明日又得随况盛返回无名山卧底……
丁凌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半宿“大饼”，最终决定还是先助官府破案，重获功名，方能“门当户对”，配得上意中人啊。
次日辰时初刻，八宝、海棠儿和丁凌洗漱完毕，各自出了房间，由于客栈不包饭食，他们下楼集合后，便一起出门去吃早点。
湖州的清晨，薄雾散去，蔚蓝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
三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身心舒爽，安步当车走到了码头附近，有不少打早渔的船只已收网靠岸，向特意赶来的买主出售着活蹦乱跳的新鲜鱼虾。
丁凌招呼八宝、海棠儿在近旁的小摊子上落座，叫来了摊主，然后问他俩想吃什么？
八宝笑道：“听说太湖三宝不错……”
“太湖三宝”是银鱼、鲚鱼和白虾，鲜美生津，皆有很高的营养、药用价值。
摊主一听乐了：“客官是外来人吧？哪有大清早吃三宝的，再说那些都是大酒楼中的名菜，我这粗浅厨艺也只会做点鱼兜子、水晶包儿卖。”
“我们就要这两样了，再来三碗热汤。”海棠儿干脆利落地做了决定，见摊主转身去忙活了，她低声道，“别在吃喝上费精力啦，盯着点况镖头吧，他不是说辰时正点在这儿会面吗？”
“说曹操，曹操到，他来了！”八宝向不远处挥了挥手。
果真是况盛走了来，他在摊子旁坐下，把手里的布包塞给丁凌：“时间紧迫，你赶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上这身衣服，再化个大妆。”
八宝一愣：“这么着急？他还没吃饭呢。”
况盛皱眉道：“我带人来此采办日常所需品，原本半夜动身，谁知路上耽搁了，刚进城。其他山匪已被分派到各处去购买了，我借口为大寨主挑几条好鱼，才得以依约到这儿，待久了怕受怀疑。”
当丁凌穿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地再次出现时，八宝心情复杂，但也不便多言，只说了一句：“保重，等我们救出蝈儿，从汴京回来，一定去无名山跟你、小胡会合！”
况盛带走了丁凌，摊主端来吃食，见桌旁只坐着俩人，疑惑道：“另一位呢？”
“噢，他临时有事，先走了。”八宝帮忙把鱼兜子、水晶包儿和热汤摆放在桌子上，“你放心，吃不了我们打包，不会浪费的。”
摊主去招呼其他食客了，海棠儿喝了一口汤：“味道不错呀。哎，八宝，你还有多少钱？”
八宝叹口气：“结完这一顿饭的账，再回客栈支付了房钱，便没啥剩余了。”
海棠儿想了想：“那就赶紧吃饭，然后找人问问济王府在哪里。”
八宝不解道：“你要去见赵贵……济王殿下？郡主吩咐的？”
海棠儿摇摇头：“咱们不是没路费吗？我打算向他借点。”
八宝不禁一皱眉：“缺钱可以自己赚啊，干嘛要跟别人告借？”
海棠儿反问道：“怎么赚？打短工？你不怕耽误工夫救不了郭班主？”
八宝自信满满：“待会儿找个人多热闹的明地（露天演出场所），我让你见识一下本门的绝活之一。”
“啥绝活啊？”海棠儿来了兴趣，十分好奇。
八宝眉梢一扬，得意道：“白沙撒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