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脚下的岛,名字叫鲸岛,我认为这个地方取名为鲸岛,并不是太合适,这里更像是禽兽组成的小岛。
我就藏身于阁楼之中,看着岛上源源不断抵达的江家人,我的手深深的扣进了地面的泥土里,因为我看见无数的男孩女孩,被拴着链子,像宠物那样爬进牢房之中。
疗养时间为一个礼拜也就是说这半个月里,这些男孩女孩会度过他们人生之中最为痛苦的一个礼拜。
他们会遭受折磨,折磨,还是他妈的折磨,折磨伴随痛苦会陪伴他们一生,或许也不是一生。
很有可能,他们会死在这里。
无名摁住我的肩膀,那大手很有力量,他低声对我说“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杀人之前不要带任何感情,那样会让你失去掌控力。
我们要做得是,找机会刺杀掉江掌门人,然后想办法撤出孤岛,你不是英雄,你救不了他们。
看没看到人群中那个很有威望的白胡子老头,他就是江家的掌门人,江老头,只要宰了他,江家马上就会乱起来,记住他的模样,等待时机,杀了他就是咱们要做的。”
我们看着江老头在簇拥下走进了小平楼,我说“动枪,我们很有可能会跑不出去,不如用刀,等时间稍晚一点,我们潜入江老头的房间,用刀杀了他,你说行不行?”
无名不再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视线跟随江老头的步伐,一直移动到了阁楼身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领子,平静的对我说“那老头……好像是要进阁楼里,把枪拿出来吧。”
番外二十: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无不可。
我的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从嘴里吐出去了,听着江老头的脚步声,我感觉自己的脆弱神经就快要断掉。
透过阁楼的破门,我能看见江老头的泛白的头发,他离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但还没有到,还没有到。
我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我开始拉枪栓,准备开枪杀人。
江老头走到阁楼门口的时候,脚步忽然放慢了,他看着自己的侄子问“你说什么?还是联系不上江文龙吗?那有没有打电话给他的手下?”
“手下说昨天他离开ktv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他们找了一夜,但还是没有叔叔的踪迹,掌门您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来都来了,我为什么还要离开这里,你们带人继续给我找江文龙,然后带那两个大学生,到我的房间来。”
“哎,我这就给您送过去。”
看着江老头转身离开了阁楼,我和无名都泄了一口气,我们把枪收好,揣回后腰。
我感觉自己已经虚脱了,坐在阁楼潮湿的地板上,缓了一会,确认周围已经没人了,我对无名说“我们得离开这个阁楼了,我感觉一会还会有人过来,我们要摸过去,找到江老头的房间,抹了他的脖子。”
如果说之前杀江老头,是为了我能活着走出陈家镇,是为了自己。
那么现在杀江老头,我就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了,我是为了岛上的那些男孩女孩,无名说这世界并不需要英雄,他能举一万个例子来证明他的观点是对的。
没错,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但是却总有英雄,在黑暗不断吞噬我们的时候,总有一束光想要划破这黑暗,虽然这束光最后还是会被黑暗吞没,但是下一束光还是会亮起。
这个世界上不需要英雄,但是总有人去做英雄,只不过……那并不是大多数,可悲的是这样的孤岛始终都会存在,可英雄在哪里,何时会出来,我们却并不知道。
我趴在阁楼的地板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我在做什么?
杀了江老头,这一切真的会改变吗?
江老头死了,还会有王老头,李老头……只要你有钱,你什么都可以完成。
我悲观的想着这一切,阁楼外边一直都没有动静,一直熬到天黑,无名告诉我可以出去了。
我跟着他走出阁楼,沿着楼梯下到一楼,一楼除了牢房,还有厨房和露天浴池,一下楼我和无名就看见无数男男女女正在浴池里上演着足矣刷新我们世界观的震撼交流。
我隐约看见了一个熟人,我和无名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那人不是公寓的负责人吗?”
一瞬间,我和无名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公寓拐来的男人女人,有一部分都被囚禁在了这座孤岛上,我和无名更是感叹这家伙命大,一把火都没能把他给烧死。
我俩愤愤不平的说真是恶人命长,那么大得火,他都没死。
后来,我们也反应过来,如果他死了我和无名可能也就没办法脱身了,无名的意思是,既然之前没死,那今天再死也是可以的。
他有点后悔的说“早知道把冲锋枪带来了,对着浴池突突一顿扫射,见一个我他妈杀一个,他是第二个目标,先想办法摸到江老头的房间。”
我俩站在无人的走廊上,开始商讨如何干掉江老头,无名说“先把江老头的保镖无声的解决掉,这就需要刀了,解决掉保镖,踹门进去,用最小的声音打死他。
记住了,如果屋子里有其他人,也一个不留,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留目击证人,才能把计划走完。”
“那……那些无辜的人也得杀了吗?”
无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说“我就知道你得有这种想法,你这是妇人之仁你知道吗?妇人之仁会把我们大家都害死的
我告诉你,心狠手辣是我们能活命的最重要原因,如果有一天我挨了你的事情,你也要毫不犹豫的杀了我,这样你才能走上巅峰,成为第二个龙先生,切记,这种妇人之仁,不要再有了,这会害死你的。”
无名的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跟着他走到二楼的走廊,铺着地毯的走廊并没有想象中的保镖聚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松口气,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无数的监控摄像头正在对着我们的大脸,无名说“快点,动手,过不了一会我们就会被发现。”
“动手……怎么动手?没找到人啊?”
无名眼睛一横“挨个房间踹门,见人就杀,能明白吗?”
说完他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房门。
这里一共五个门,一扇门的后边代表着一个正在犯着恶行的人,如果杀人不是为了踹门,那么这人杀得将毫无意义。
爆裂的枪声之中,我感觉自己之前的热情与激情都回来了,踹门,开枪杀人,不断有人被我开枪射杀。
踹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我看到了白发苍苍的江老头,正踩着一个女孩的脑袋,他一脸快感似乎是在享受这种感觉,看见我踹门进来,他先是震惊的盯着我,随后震惊的表情变成了平静。
似乎,这个江老头已经预感到自己会是这个结局了,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不知道送他上路的人,竟然是我这样一个面生的年轻人。
我的手指头扣动手枪扳机,一团火光喷出,江老头的脑袋往后一仰,额头多了个血洞出来,他死了。
那个女孩抬起脑袋看向我,眼里充满了祈求,无名的那番话在我耳边不断回荡,记住不能留活口和目击证人,不管屋子里有谁,你都得把人给宰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决定放下手里的枪,放这个女孩一马,我说“你走吧,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
女孩感恩戴德的跑了出去,然后被无名一枪打死。
无名用枪指着我的脸说“我一猜就是,你会有妇人之仁,不杀她,我们会很危险的,江家人现在都围上来了,跟我走,我们撤。”
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女孩的尸体,看着她那空洞的眼睛,我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们两个从后门出去,然后开始狂奔,打算从码头脱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被包围了。
我和无名又退回疗养院,我拿出木箱子的钥匙说“把江文龙放出来,他会救我们的。”
对,他一定会救我们的。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没有杀他的第二点原因。
手中握着那份视频,我们就能牢牢抓住江文龙这个人,他会帮我们的,我俩跑到木箱子前,打开箱子,用枪指着江文龙把他从箱子里给放了出来。
我勒住江文龙的脖子,用枪指着他的太阳穴一步步退到了二楼的阁楼。
而阁楼外边,已经满是江家的爪牙,现在这个江文龙是我们脱身的唯一希望,无名反手抓住了江文龙的胳膊,把他手里的钥匙抢了下来。
然后嘎嘣一声掰断了江文龙的手腕,顿时他的惨叫声,传遍了阁楼上上下下。
江文龙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说“劫持我对你们来说不会有什么好事的,我那侄子和弟弟巴不得我死呢。
你们这么做不是……不是就助纣为虐吗?对,就是助纣为虐。”
我眼睛眯缝着看向江文龙,我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更得让我们活下去,我相信你会让我们活下去的。”
江文龙的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分泌出了汗珠,那是因为手腕被掰断了疼得冒汗。
他咧嘴笑了,看着我很突兀的来了一句“你雷三虎,早晚有一天得把龙先生给取代了,然后整死,只不过现在的龙先生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你是个人才。”
这话说完,我发现无名也在看着我,他的眼神也是那么的奇怪。
多年以后,我再回想江文龙说得这句话时,除了感觉可笑,其他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当初的我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手刃了龙先生,就像当初我爸告诉我你以后绝对不要去网吧,去酒吧,这种坏孩子才去的地方。
我信誓旦旦的想,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去那种地方,直到二十岁以后,我他妈就像长在了酒吧里一样。
所以,聪明人就是从来不去承诺,因为承诺就是用来被改变,被打破的。
19岁的雷三虎,想得是我绝对不会杀了龙先生。
可30岁的雷三虎,想得则是,我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龙先生。
他必须得死在我的手里。
我站在江文龙的脚边,让他这个时候就别扯那些没有用的了,我们现在要做得就是,如何合力从这个该死的孤岛跑出去。
我相信,江家人一旦抓住我们,我们的下场比那些男男女女会惨到不少,即便被抓,我们也不可能被活捉。
我踩了踩江文龙受伤的胳膊,让他赶紧想办法,让侄子和弟弟撤,他撕心裂肺的朝着外边喊到“都给我撤了,江春雷你要是不撤,我就把你睡你婶子的事情公布出去。
三弟,你要是不撤,我就告诉马家,是你点火烧死的他们父亲。”
听到这话,门外那俩心怀鬼胎的人全都不动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难看的吓人,这一切都被我躲在阁楼里的我看得是一清二楚。
我看着外边的人一点点撤离,我和无名架着江文龙慢慢走出阁楼,然后从二楼走到一楼。
江文龙怕有人偷袭,于是他又喊一句“江春雷我告诉你,你睡你婶子的视频都存在我的电脑里,要是我出什么事,会有人替我把电脑里的视频给公布出去的,你现在最好保护好我的安全。”
江春雷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挤出一抹阴笑说“叔,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我现在担心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你呢,你看看你这话说得,也不把我当一家人啊。”
说话的功夫,我和无名已经拽着江文龙从疗养院移动到了码头边上,一艘船停在了我们面前。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们手里有江文龙的把柄,并且我们劫持了他,而他呢又有自己弟弟和侄子的把柄,并且从江春雷和江文野的表情来看,这两个把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挺致命的。
我们不用担心,忽然窜出来一个狙击手杀掉我们,因为江文龙死了,江文野和江春雷的秘密也会就此公布于众,他们也会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我和江家现在就是赌桌上的两个赌徒,他们的赌注是江家的前程,以及名望,只有有这两个东西,江家才能扶摇直上,少一个,都会让他们所有人身败名裂。
他们赌得是前程和名望,而我雷三虎和无名赌得则是自己的命,我们上船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赌赢了。
我们三个人飞快的离开孤岛,手握江文龙这个大人物,我们自然不用担心出镇子的问题,我的速度必须要快,因为慢了,孙丰就会找到我的父亲,一旦被这样的危险份子找到……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会遭遇什么。
现在赌桌上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坐在我对面的人不再是江家,而是孙丰,我要挖出孙丰,然后抢先杀掉他。
与其说我和孙丰之间是赌徒竞争,倒不如说我们是在玩捉迷藏,我们都有各自要躲的人,也都要找的人。
他这边要躲警察和镇长家还有我的围捕,找得人是我父亲。
而我要躲黄家,江家,还有警察的围捕,要在孙丰找到我父亲之前,找到他。
我们出了镇子,就不用再劫持江文龙了,我和无名商量了一下,然后把胳膊断掉的江文龙扔到了垃圾箱里,合上了垃圾箱的门,用一把大锁头把垃圾箱的门给锁死了。
我的意思是杀了江文龙,但是却遭到了无名的强烈反对,他说如果杀了江文龙,江家还怎么内乱,没有他我们还怎么带着龙先生的人马打回来。
无名的屁放得有道理,于是为了大局我们放弃了杀死江文龙,把他丢到了垃圾箱里,然后去了客车站,打算买一张返回苍龙市的车票。
大巴车是回苍龙市速度最快的办法,比我们开车的速度要快,我们找了靠后的座位,然后警惕的看向周围,避免有警察来车上找人。
车子缓缓向前开动,我和无名的心也得提溜了起来,因为我们看见身穿制服的警察拦住了我们的大巴车。
警察上车以后,对车上的乘客说“大家都把身份证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一下,放心耽误不了大家多长时间的。”
我们坐在最后一排,所以警察暂时还过不来,我和无名小声嘟囔着,实在不行就把车窗撞碎跑出去。
让我们拿身份证出来,还不如直接把我们两个枪毙了,我和无名紧张的移动着,然后看着车窗,想一会怎么才能把车窗快速的砸碎。
警察走到了第三排,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始终拿不出来身份证,说自己没带,警察疑惑的问“没有身份证,你怎么上得大巴车?”
“我的身份证在手机照片里存着。”
“那也行,拿出来看看。”
帽子男去掏手机,下一秒一把黝黑的手枪赫然在目。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帽子男,是杀了老金俩儿子的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