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咻的吠叫。
清脆、有力、稚嫩。
咻！
听到咻叫声的瞬间，李彤之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让自己没有冲出去，但控制不住的，是眼泪。
伴随着心跳的加速，眼前模糊一边，她刚想伸出手拭去，却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动。
咻在叫，说明它发现了敌人！
而且，就在不远处。
黑夜里，荆棘下， 李彤之用力挤了挤眼睛，将眼泪挤出来后，顶着涌上心口的后怕，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肢体。
不能动。
远处，就在咻发出的吠叫的不远处，很可能有个黑色枪口，正在搜索着她的位置。
是一个人，还是一组人，不得而知。
深知自己是战场菜鸟的李彤之，让自己尽可能地镇定，挤出眼泪的眼睛，重新清澈了起来，死死地看着前方。
夜色里，她像一只受惊的狐狸，浑身虽绷紧着，可柔软的身躯却告诉这丛林，她是不强大的；
但眼底的光，像厉鬼。
那种连死神都不怕的厉鬼。
我不会死在这，死在这黑暗里，死在好日子已经来临的前夕。
李彤之冷静地等着。
汪汪汪！
咻的吠叫声再一次传来。
它的声音没动，也就是说，敌方也没动，且就在远处约莫……100，或80米的地方。
她没经验，判断不清楚，但方位总归是没错的。
摸过去吗？李彤之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咻用叫声告诉了它对方的位置，从战局上看，她应该摸过去，因为如
果不摸过去，咻的情报就没了意义——
敌人，是会转移的。
摸过去，而且得快一些，在敌人没有转移之前，锁定对方。
这是理智的、正确的做法。
但……
这需要极其高超的经验才行，因为这一片很可能散落了其他敌军。
摸过去？搞不好摸到别人脸上，撞枪口上。
正想着，只听得咻的叫声突然达到了顶峰，听着有种吠破喉咙之感。
李彤之眼前再一次湿润了起来，但这一次，她控制住了自己，强行压制下去了。
紧了紧枪。
侧耳，凝听。
凝听小小的咻，用它仅有一次的生命为诱饵，传送的这最重要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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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犬露出了獠牙。
哪怕只有斑驳的夜色，也阻挡不住它势不可挡的力量。
呜呜呜……
低吼，伴随着愤怒，它将兽性的一面释放了出来，身体微微压着，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犬。
滋……
脸部用力，鼻孔里喷出了些水。
舌头，收了进去。
咻也是犬，它自然明白眼前这个同类这做派意味着什么。
决战。
咻黑黑的、圆圆的脑袋也压了下来，身体往后，牟足了劲，如同一支待发之箭。
不同的是，它的獠牙虽然也露着，舌头却没有缩回去。
而目光，也没有盯着对方。
狼犬鼻子的位置再次抽了抽，看得出它有些疑惑：眼前这只战犬做出了决战的态势，为什么却……不盯着目标呢？
而让它愈发疑惑的事
，发生了。
汪汪汪！
咻疯狂地吠叫起来，与此同时，它开始疯狂地跑了起来！
并不是逃跑，也不是进攻。
而是游离在周遭。
靠近狼犬，在距离它约莫十米左右，又飞速离开，再围着它左侧怕跑一个圈。
狼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看得出，它极为疑惑。
而下一秒，咻再一次朝着它冲了过来！
呜呜呜呜……
狼犬发出了愤怒的低吼，正要进攻时，咻却又在靠近它约莫十米的地方，再次飞速离开。
朝着它的左侧，又跑了一个圈。
狼犬显然从未见过这种方式，若是以犬的角度来说，要么就是硬杠，要么逃跑；以战犬的角度，要么咬死对方，要么找到对方。
而咻的这个动作，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极度挑衅。
呜呜呜……
狼犬终于忍不住，低吼的声音变大了，他的舌头伸了出来，滴着口水。
死死地盯住一会儿在左边跑一个圈，一会儿又在右边跑一个圈，且圈的位置越来越大，找寻着一击致命的下口机会。
那犬……真是奇怪。
远处的瓷鬼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眼睛离开夜视望远镜，与一旁的木村对视一眼。
此刻，木村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微妙。
这犬，似乎是在毫无章法地挑衅，但又似乎……
两人有些慌乱，再一次举起望远镜，在密集的丛林中找寻着不断奔跑的咻的位置。
咻太小了，又黑，在这么茂密的丛林里，有数目遮挡，人
类的眼睛试图捕捉它的路径，显然很不容易。
“好像……围绕我们的狗，在画8字型？”木村有些吃不准。
瓷鬼皱起了眉头。
他根据木村的判断，尽最大努力找寻着咻的路径。
“是，8字型，且越转越大了，这是训练过的，但……为什么呢？”瓷鬼很是不解。
他是R国的退役军人，却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
汪汪汪！突然，丛林中传来了狼犬愤怒到极致的叫声。
显然，狼犬的兽性被咻挑得燃了起来。
畜生就是畜生，在这一刻，它终于被咻这么不断地靠近，远离，激怒了。
它可不知道什么8字不8字。
“糟糕。”瓷鬼手中的枪紧了紧，看了眼木村，而木村则也同样面色凝重。
狼犬在偷袭和潜伏的行动中，露了吠叫，就等于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霎时，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咻，成为了训练有素的战犬。
“已经暴露了，先灭了它。”瓷鬼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他举起狙击枪，头靠了过去，目光穿过瞄准镜，鼻附近的疤痕抽动。
瞄准镜，对准了此刻正边疯狂吠叫，边奔跑的咻。
“死狗。”他咒骂道。
黑黑的、小小的咻，不断地在丛林中穿梭着，很是不好瞄。
瓷鬼瞄了一阵，发现根本捉不到，脸上那疤痕猛地抖了起来。
呼……
他重重地呼吸，调整着角度。
瞄准镜下，狼犬也如同一样，浑身绷紧，进入了进攻的状态，死死盯着咻。
都
在找寻着咻短暂的停留，那就将是它死亡的号角。
别说一条小犬了，就算是再强壮的战犬，在这种急速不断画圈奔跑下，也是会慢下来的。
哪怕只慢下一瞬。
一瞬。
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