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京城,江枫不再看余殊,想着正事。
她要的东西很多,除了割地称臣之外,纳贡赔款,应有尽有。
比如,书。
姬姓皇室掌握着全天下最完整的藏书,这些书全数藏在石渠阁中,有历代史官整理归纳,包括兰台的一部分职能,便是保护誊抄这些藏书。
江枫这次一把头全薅走了,一卷不留。
首辅全程耸拉着脸,谈判是赵襄谈的,全程很搞笑。
江枫觉得赵文景真的是个小可爱,怼她老师的时候怼的可欢乐了,超好玩。
岁贡五千万两,战马八万匹,丝帛,玉器,铁矿等,总价值越五亿。
就算只交一年的,江枫也赚大了。
这大概就是战争财了。
而且,她回去要封公了。
就缺一个国号了。
以后她的逼格要更上一层了。
除了气色不好的余殊,众人都挺开心的。
江枫登坛封公,离那个位置又更近了一步。
封公,称王,登帝,一条龙。
赵襄懒洋洋的霸占了另一个窗户,“你回去就要登坛称公了,想好国号了吗?”
江枫:“你有什么建议?”
她脑海中回想起了诸多国号,一时还真没想好哪个合适。
赵襄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叶瑾,才道,“南安古称郜,不若以郜为号?”
江枫陷入沉思,然后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李清明专心驾车,“都可以。”
叶瑾没什么兴致,静静的靠在一边,“都行。”
许瑕尾巴摇的飞快,但是没吱声。
余殊终于睁开眼,看了一眼江枫,在她眼中清晰的看出了抗拒。
她不喜欢这个封号,但是不好直接拒绝赵襄的提议,于是转而问她们。
李清明不懂,叶瑾没心情,许瑕不敢说。
建公则立国,长史要转为相了。
执掌家国,礼绝百僚。
看来江枫已经转变好了心态。
看着看着,余殊发现江枫已经看向了自己。
余殊暗嗤,不准备满足她的想法,“我赞同长史的提议,郜很好听。”
江枫:“???”
你们坑爹呢?
一个会看眼色的都没有是不是?
许子圭你特么少府卿,跟着长史屁股后面干什么?她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还有余殊,你一右将军跟长史府八杆打不着,你附和个屁?
说好了心腹呢?有你这么瞎的心腹吗?
余殊无视了她怒意的眼神,悠然的阖起眼眸,心情稍微舒服了一点。
赵襄看见江枫的眼神,脑子一转立刻反应过来,淡淡道,“你不喜欢不会直接说?瞎看什么?”
江枫振振有词,“我想听听其他答案,我自己又没想好,哪知道她们一个有脑子的都没有?”
许瑕震怒,“你才没脑子!我觉得‘南’不错,‘安’也不错!”
江枫看向李清明,“你呢?不许说都行。”
“那就‘安’吧。”李清明很快做出决定。
江枫直翻眼睛。
知道你出生安县,一点都不掩饰。
她又看向余殊,扬起温和的笑意,“阿殊昨晚没睡好吗?”
“你有想法吗?没有的话我就不吵你了,你继续睡?”
看着她的脸,余殊淡淡的道,“我睡得好不好,主公不清楚吗?你不是追着我砍了一夜吗?”
她指着镇国剑,“看,都是我的血呢!”
江枫脸刷的就黑了。
对视了片刻,江枫黑着脸收回眼神,“阿瑾,你觉得呢?”
叶瑾看了眼余殊,颇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
余殊好像有点不对劲,她以前没这么张扬。
思索了片刻,她下意识看了眼赵襄。
赵襄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看了余殊一会,回过头正对上她的目光。
气氛略有些异样,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对视了片刻,叶瑾轻飘飘收回眼神,“远宁侯出自北州代地,后跟随高祖代侯征战天下,最后分封在南州。”
“代地古时乃秦国故地,秦庄公三子受封于江城,后人以江为姓。”
“这也是江姓的起源,”叶瑾随口述起了姓氏脉络,“妫姓江氏,不如你以秦为号?”
“你要这么说,”赵襄眯起眼,“北州太远,早不可考,江家世代居南安,若按你说,南安王之前,南州乃齐地,江枫出自南州,以南州为根本,为什么要认北州的号?”
“我觉得齐也很合适。”
李清明左右看了看,随后专心驾车,当做自己不存在。
她看的书里面,完全没涉猎姓氏地域,她不懂。
许瑕举大旗支持,“我支持文景!”
江枫想的是,叶家好像出自中州,叶瑾应该没多想。
但是赵襄的反应她也能理解,赵家本家虽然搬去了中州,但是赵家亚圣一直葬在南州,赵文景也一直在南州。
许子圭更不用提了。
想到这里,江枫不由看向余殊,“你呢?”
她有点好奇,余殊会支持谁。
是支持叶瑾的‘秦’,还是赵襄的‘齐’。
余殊:“我觉得‘鄢’也不错。”
江枫目露意外。
好家伙,你想自立门户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紧抱叶瑾大腿的吗?
叶瑾:“她血脉出于秦,现在居于齐地,跟‘鄢’有什么关系?”
赵襄:“愿闻高见。”
李清明都听出了不对劲,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许子圭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余将军好像有点不对劲,别是被江枫气坏了吧?
她怎么和文景阿瑾杠上了?
余殊淡淡道,“当初江枫祖宗跟随代侯,于东州擒杀末代鄢王承,因此封侯。”
“东州自古便是鄢地,相比于远不可考的妫姓血脉,”余殊看向江枫,“于江氏而言,鄢地才算龙兴之地。”
她目光平静的回视叶瑾,“并非毫无缘由。”
江枫听完,仿佛只听到了一个词。
代侯。
她下意识摸了摸镇国剑,意动了起来。
相比遥远的血脉,显然江家真正的原始资本,来自于第一代远宁侯。
叶瑾嘲讽,“那你怎么不干脆让她以代为国号?”
余殊被她捅的一剑,非常精准的心梗了,她转开了目光,过了一会才幽幽道,“鄢齐相邻,习俗相近,南方尚赤,服色以华美为主,好博带高冠,宽袍大袖,与北地习俗完全不同。”
叶瑾毫不犹豫的斥道,“江枫不喜欢,她喜欢穿黑色,喜欢束袖胡靴。”
赵襄:“那你看她正服,从来都是朱衣赤带,难道你要说她穿黑裳?”
她又精准补刀,“姬姓出于北方,正朔与秦相近,天子衮服色玄,若江枫也如此,愚民可知孰为正统?”
叶瑾一口气没咽下去。
之前她没什么兴致,是真的随口提的。
但是现在,她认真了!!!
余殊居然和赵襄站在了一块?!
这能忍?
但是她一眼扫过,发现在场四人一猫,好像都是南州……
不对,余殊不是。
那她还站赵襄?
叶瑾眼睛一转,又平和了,“那你们说,到底是‘齐’还是‘鄢’呢?”
余殊看向江枫,“古人归古人,太.祖纵横捭阖,扫灭天下,这些古国都被她扫入了垃圾堆。”
“我们打赢了姬姓,为何还要选她们手下败将的国号呢?”
赵襄:“?”
叶瑾呵呵,“那余将军觉得什么好呢?”
余殊笑了,“主公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臣唯主公之命是从。”
江枫:“?”
叶、赵:“?”
你搅屎棍吧?
江枫看着余殊漂亮的大眼睛,懂了。
她确实是故意的。
不惜怼一遍叶瑾赵襄,也要故意气她。
把她们挨个驳回去,然后一脚把球又踢给她了。
你叫什么余殊?
叫余笋笋不好吗?
山上的笋成精了吧?
不过,余殊向来狗的很,见风使舵,左右逢源。
现在她不狗在叶瑾背后了,即使是因为一时意气,也是江枫乐见的状态。
她沉思了片刻,看着余殊笑了,“我觉得阿殊说的很不错,那就‘鄢’吧。”
你笋你的,我笋我的。
哎嘿,就是玩。
“不行!”
“我不接受!”
“于理不合!”
赵襄几人完全不接受。
余殊与江枫对视,两人皆噙着笑,眼里都快擦出火花了。
赵襄等人反对了一会,突然不爽了起来。
她们有种自己成了局外人的感觉。
江枫回过头,轻飘飘的道,“那就楚吧。”
她拍了拍叶瑾的手道,“省的你们争了,我觉得楚挺好听的。”
叶瑾压根没计较这个,立刻哼了一声,十分不爽的瞅着余殊,“今日始知余将军锋芒。”
余殊颔首微笑,“祭酒过奖了。”
赵襄倒是没叶瑾那么气,反正余殊本来就不是她手下,她眼睛转悠,很想给她们点个火。
想看叶瑾和余殊互掐。
可是想了一会,她发现余殊和叶瑾并没有利益冲突。
叶瑾掌握军谋和军情,余殊是前线将军。
她们的定位并没有重合,怎么掐?
或者说,江枫给叶瑾的这个位置,本身就有一定的超然性,跟任何朝臣都难产生冲突。
赵襄陷入沉思,许瑕傻傻不敢吱声。
懂了,好像又没完全懂.jpg
李清明竖着耳朵听完全部,也没搞懂她们在说什么。
只能听出来,余殊好像把叶祭酒惹火了。
国号楚,江枫回头就是楚公,再进一步就是楚王了。
她记得,楚人很喜欢穿红衣。
就像余殊一样。
一转头,她看见余殊若有所思的眼神。
“看什么?”
余殊低声像对暗号一样,“好细腰?”
江枫:“……”
神特么好细腰。
她就随口那么一句,你怎么还记得?
不过……
余殊的腰确实又细又软,她抱过。
看见她的眼神,余殊眼睛眯了起来,“主公……”
江枫风轻云淡的转过头,“说正事说正事。”
赵襄才正色道,“王者受命,必慎初始,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
讨论了一路,到了皇陵的时候,已至薄暮。
江枫都困了。
好无聊。
什么正朔,什么崇什么数字,什么祭天祭谁,什么服色……真的好困。
最后渐渐成了叶瑾她们讨论,江枫只会点头。
这种东西完全不重要啊,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偏偏她们很看重的样子。
到了皇陵,江枫立刻跳下车。
解放了。
姬命已经走了过来,突然她脚步顿住了,脸色大变,“你们怎么把它带来了?”
江枫“啊”了一声。
她带谁?
小皇帝吗?
她是自己跟来的,因为江枫要解谜,所以把许琰捎上了。
然后小皇帝就偷偷混在了队伍里,还以为江枫不知道,还以为首辅不知道。
呵。
江枫:“她是自己偷偷跟上的。”
说完,她却觉得不对劲。
她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镇国剑自己挣脱悬浮了起来。
本残次般的血迹,又消失不见了。
变成了初见的纯净清逸,绝世大美剑,宛若云间孤鹤,美不胜收。
江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镇国剑猛然冲出。
温子晋脸色大变,转身就逃。
江枫惊呆了,“她……她怎么回事?”
秦秋走来,回头看了一会,“你们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姬命根本见不得镇国剑,一见就要出事。
当初镇国剑也是疯狂寻她,被她送回去封印了起来,才算解脱。
代侯便是用此剑自杀的,姬命初时看见就要晕阙,后来也根本不敢见。
余殊看着她的背影,注意到一个细节。
镇国剑是用剑柄对着她的,不是剑尖。
江枫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带,“我剑跟别人跑了?”
秦秋异样的看了她一眼,“那可不是你的剑。”
如果不是姬命太排斥,这把剑估计天天粘在她身上。
余殊突然开口,“为什么镇国剑要追着她跑?”
秦秋陷入了沉思,“我不知道。”
余殊眼眸锐利,“我以为卫侯好似是知道的。”
秦秋给出标准回答,“我不知道。”
江枫看出了点问题。
她想起来,温子晋可不是温子晋,真正的温子晋死了。
但是还没待她开口试探,余殊已经开口了,“温子晋早就死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秦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她没死啊。”
她神情不似作伪,江枫又疑惑了,“那镇国剑为什么追着温子晋?”
“而且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
“镇国剑不是……很凶吗?”
秦秋沉默,标准回答,“……我,不,知,道。”
江枫:“……”
你是内伤,还是老年痴呆?
对视了片刻,秦秋漆黑的狐狸眼微眯,“你好像想骂我?”
江枫扬起漂亮的微笑,“哪有的事,卫侯多虑了。”
“我带镇国剑来,主要是考虑到镇国剑能镇压邪祟,在皇陵中应该能大大逞威。”
她很主动的跟秦秋并肩,“除此之外,就要看卫侯你们二位的了。”
“毕竟朝廷拉胯,我们人又少。”
秦秋瞥着她,“你准备怎么打?”
江枫摇头,“nonono,不是我准备怎么打,是蓝田侯准备怎么打。”
“我们只是作为支援而已,主力是蓝田侯和她的南营。”
很快,她们找到了蓝田侯。
皇陵外早已建好的营塞,一副准备长期攻坚的样子,中军大帐中,炽侯和温子晋已经在这里了。
炽侯挑眸,“你们去哪了?”
秦秋:“你管我?”
江枫都下意识看了秦秋一眼。
这个卫侯,性格挺有趣的啊。
炽侯被气到了。
姬命面无表情的将剑递来,“收好,再丢出来,我就不管了。”
她手中,镇国剑流光溢彩,光华崭新,美丽异常。
江枫有些惊愕的看着她,“它为什么追着你跑?”
姬命:“可能是看我顺眼吧。”
余殊冷冷的看着她。
江枫接过镇国剑,拴在了腰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落在自己手里,镇国剑好像光芒没刚刚那么灿烂了。
秦秋看向嬴颖,“里面什么情况?”
嬴颖一脸严肃,“不知道,我派进去的人都死了。”
秦秋:“?”
炽侯暴脾气,“那你不会自己想办法探吗?”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进,你以为将士的命不是命吗?”
嬴颖面无表情,“此贼不除,国朝难安。”
秦秋拧眉,“那你准备怎么打?”
嬴颖:“皇陵有三个出口,兵分三路,两路待命,一路突进。”
她指向地图,“希望诸位能配合我们突进。”
秦秋一阵无言。
江枫眼睛一转,“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此时,她看见嬴颖背后,小皇帝牵着许琰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笑意于是更玩味了。
嬴颖面无表情,“是援兵。”
江枫笑眯眯的拉起秦秋的手,“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卫侯,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
嬴颖皱眉,终于仔细看了眼秦秋。
好漂亮的人。
能将黑衣穿的这么精致,确实少见。
但是卫侯……
嬴颖还是不怎么信,“宣武侯莫说笑。”
江枫:“不不不,请喊我楚公。”
炽侯眼神瞬间袭来,火气很冲,“封公,你也配?”
江枫眯眼,刷的拔起镇国剑,剑意凌霄,“不服来战?”
姬命无语,拉住炽侯才道,“说点正事吧。”
炽侯气鼓鼓。
秦秋叹了口气,轻轻拢了拢衣衫,“年纪大了,受不得寒,就不进去了。”
她问道,“另外两路在哪?我寻一路吧。”
江枫看见炽侯想开口,立刻打断道,“那我们挑一路等着吧,至于战斗,就有劳炽侯你了。”
她小小的恭维道,“毕竟炽侯你才是全场最强者。”
炽侯:“……”你当我是傻缺吗?
她指着余殊,“你至少要派一个人和我进去吧?”
“我听说你敲诈了不少钱。”
江枫为难,“我把镇国剑借你如何?”
余殊看着姬命,“你进去吗?”
姬命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我不擅长战斗,在外面等着。”
“你进去我就进去。”余殊道。
江枫终于发现了问题,下意识看了她一会,“余殊?”
她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她以前很少越过她自己做决定的。
难道昨晚真的把她刺激到了?
余殊看向江枫,眼神笃定。
姬命眯了眯眼,“那你就和我在外面等着吧。”
炽侯:“你们必须派个人和我一起下去,不然我也不去。”
李清明主动上前,“我去吧。”
江枫皱眉,其实她真没想下去。
她只是帮忙,不是卖命。
那点小钱想支使她,那可想太多了。
指不定首辅还安排暗手,打崇德是假,阴她是真。
但是,让李清明下去,江枫也不放心。
没有原因,就是不放心。
她们当初三个人一起下去,都受伤严重,虽然这次人多,但是成分也更杂,江枫实在放心不下。
江枫:“为什么一定我们下去,而不是她们上来呢?”
众人:“???”
嬴颖嗤道,“你有办法让他们上来?”
江枫:“各位都是举世名将,难道就会无脑猛冲吗?”
“以不利之势,冲到对方有利环境里?”
秦秋瞥她,“你有什么想法?”
嬴颖看向她,语气幽幽,“当世名将,宣武侯是指你自己吗?”
江枫挑眉,“怎么?你又想被打了?”
“还嘲讽我,之前撵你撵的不够狠是不是?”
“你知道什么叫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吗?”
嬴颖脸色铁青。
秦秋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配合江枫起来,“她有多无能?说说看?”
姬命:“……”
秦秋心眼其实也不大。
江枫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你不知道她跑的有多快,那是连接战都没有,转头就走啊。”
“还专挑人多的地方跑,禁军被她自己冲的人仰马翻……”
“废物。”秦秋还没开口嘲讽,炽侯已经开口了。
秦秋:“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不要脸。”
“三军之前说跑就跑,”她神色幽幽,“将为兵之胆,你都不敢反抗,她们岂有士气可言?”
姬祥:“???”
“你不是说你拼死抵抗的吗?”
嬴颖脸色铁青,正准备呵斥,忽然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陛下……”
秦秋几人也定睛看去。
第一眼……
小圆脸,这孩子看起来不太机灵的样子。
姬祥怒不可遏,“好啊,你也骗朕!”
秦秋等人:“……”
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话是你现在该说的?
这个时候都是外人,家丑不可外扬,你不替她撑腰,还当众呵斥?
嬴颖脸色涨红,站在台上不上不下,羞愧难当。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姬命收回眼神,淡淡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江枫:“既然是地下,我们灌水如何?”
嬴颖没说话,就默默的站在上面。
姬祥毫无察觉,拉着许琰就上去了。
嬴颖让开道路,站在了一边。
炽侯:“我监修过陛下的皇陵,一般皇陵都是有排水口的。”
江枫一拍手,“阿殊。”
余殊走到台上,随手将几人拨开,挂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地图。
“这是皇陵的地形图,其中排水口有四处,用的是浇筑拉闸,只要将锁链毁掉,他们不会有机会修的。”
看了眼详细的地形图,秦秋幽幽的看了眼嬴颖。
虽然没说话,但是意思溢于言表。
姬祥毫无自觉,还是许琰无奈开口,“你哪来的地形图?可靠吗?”
余殊:“我恩师,镇北侯亲自画的。”
“她此前被崇德控制,关在了皇陵里,近二十年,皇陵的地形,她烂熟于心。”
嬴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忠心耿耿,却被崇德,姬家皇帝,做成了傀儡,至今不得安息。
她不自禁握起了拳头,唇角紧抿。
“至于这四处排水口,就有劳嬴将军了。”
嬴颖回过神,默默的点头。
炽侯知道她没脸见人了,也懒得追杀,“皇陵巨大无比,你哪来的水?”
“这里又不靠海。”
江枫耸了耸肩,“你们听说过降雨云吗?”
炽侯:“什么东西?”
江枫:“前段时间天下大旱,我就发明了点小玩意。”
她简单叙述了一下,又风轻云淡的道,“我卖给首辅不少,让她加急调过来吧。”
“或者可以借我的,但是得加钱。”
这倒是她们不知道的,炽侯多看了她两眼,眼神有些变化。
情报工作,多是秦秋在掌,她们不怎么关注。
姬命却隐约找到了些许原因。
怪不着她总觉得秦秋对江枫有点暗暗的欣赏,原来是因为这个?
明明互相敌对,却将这种利器卖给对手,其心堪仁,其志亦广。
姬命看了眼台上的玩意,不自禁皱了皱眉。
是她的种吗?
秦秋若有所思,“然后你再加点净化之水是吗?”
江枫毫不客气的送上高帽,抚掌笑道,“卫侯果真敏锐,就是如此。”
秦秋无语,看向嬴颖,“还不快去,毁了排水口。”
“这个总不要我们帮你吧?”
她们可不是冲锋陷阵的小卒。
江枫看嬴颖为难的样子,嗤了一声,“咯,镇国剑借你,反正我的人不会下去的。”
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朝廷还想打皇陵?
靠什么?
贷款许愿吗?
嬴颖接过镇国剑,匆匆离开大帐。
计划需要时间,众人出了大帐,坐在大石头上三三两两聊天。
江枫终于找到机会,“你怎么回事?”
余殊沉默。
江枫勾起她的下巴,“你真破防了?”
“不会吧?”她嘀咕,“我没怎么刺激你啊!”
余殊被她勾着下巴,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姬命: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秦秋正在和她说话,安慰她不要被镇国剑刺激到,却见她眼睛直勾勾看着一边,她也跟着看了过去。
没一会儿,众人都看了过来。
余殊依旧面无表情,倒是江枫有点扛不住了,她悻悻松了手,“我感觉你好像很困,主公肩膀借给你?”
余殊看着她,知她调戏之心未死。
江枫又说了好几句骚话,奈何余殊一直没反应。
江枫这次是真的紧张了起来。
她昨晚没有回头,所以也不知道余殊到底什么反应。
她……什么情况?
伤心吗?
明明该伤心的人是她!
江枫眼中波澜浮动,好一会才冷静下来,“你再看我就亲你了,不信你试试看。”
另一块石头上,姬祥已经和许琰抱在了一起,特甜蜜的样子。
余殊:“……”
她终于换了表情,淡淡的道,“主公只会说这些下流的话吗?”
江枫愣了一下,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闷闷转过头。
她不想管余殊了。
爱咋滴咋滴吧。
你伤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余殊低着头,声音很低,“镇国剑是以剑柄向前追上去的。”
江枫耳朵支棱。
余殊话语宛若揉入风中,低不可闻,“而温子晋已经死了。”
仿若一记惊雷,江枫电光石火间将一连串的线索串起。
不会是……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道。
余殊低着头,“她过的挺好的。”
“她为什么没死?”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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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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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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