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嘴唇动了动,居然不敢回头。
她从来不怕别人冰冷或仇恨的眼神。
但是,她怕那些疲惫、失望、痛楚的眼神。
回想起女子阖眸前那最后一眼,江枫脊背僵硬,一动不动。
余殊也没有开口。
马车中,空气竟然一时竟然陷入了安静状态。
李清明瞥了眼余殊,又瞥了眼江枫,丝毫没有开口解围的意思。
余殊轻咳了一声,刚准备开口。
突然,江枫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余殊怔了怔,随后浅浅的勾了勾嘴角,“我没事。”
她的眼睛是极为漂亮的,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聚在眼中,明亮夺目。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江枫想扯起嘴角,却扯不动。
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对不起。”
干涩的嗓音低低的,“我…不是有意想伤你的……”
她本就个头不高,此时低下头肩膀都绷紧,头发还湿漉漉的落在脖颈间,就像落水狗一样,狼狈的很。
余殊怔了一会,忽然笑道,“我不怪你。”
她动了动肩膀,让自己放松的躺在榻上。
江枫抬起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可是我把你打成这样……你怎么能不怪呢?”
女子苍白的唇角微抿,阖眸笑道,“我知道你当时状态不对劲,不是有心的。”
江枫却握起拳,指甲嵌入掌心,她依稀记得余殊最后那个眼神。
温热殷红的鲜血仿佛还在脸上,怎么抹也抹不掉。
“我不信。”江枫压抑着嗓子,“我不信!”
“我不信!!”她猛然抬头,眼角泛红,“你凭什么不怪我?”
余殊笑容微淡,“……你很想我怪你吗?”
李清明也很意外,“她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这是做什么?”
江枫却依旧记着余殊那个眼神,固执的拉出余殊的手,“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女子手掌是柔软的,掌心却有着细细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的茧。
余殊似乎极为意外,她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看着她的眼睛,“……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枫咬着牙,“我不信,你别骗我。”
“你生气就直说,就像清明那样,不要憋着!”
“我可以道歉!”
“我可以让你打回来!”
“我不要你说不怪我。”
说着她抓着余殊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打吧。”
余殊:“……”
她不得不转开眸,仿佛在思忖什么,眼眸微深,“……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李清明:“你没事非让她打你做什么?”
江枫眼角都红了,“不然怎么办?我太过分了。”
余殊满打满算,其实才跟了她几个月。
尽心尽力,功劳苦劳都有。
她虽然说是失去意识,可是谁知道余殊信没信?
而且她当时的确是下死手了。
余殊在她面前毫不设防,却被她一掌打中心口,当场重伤。
更何况她后面还变本加厉的一掌接着一掌。
若非武者真的生命力顽强,当时余殊就已经死在了她面前。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依稀记得余殊痛楚的眼神。
她一直没有还手,就硬挨,还试图唤醒她。
她太过分了。
过分的她想把头埋进沙子里,当成从来没发生过。
明明之前她还与余殊那么要好,从早到晚都在一起,谈天说地,开心的不得了。
转手她就把余殊伤的遍体鳞伤,血流满地。
这谁能原谅?
她不要余殊原谅自己。
余殊想了一会,大概猜到了江枫的心理。
她转头道,“……那……我不原谅你了?”
江枫瞬间精神了起来,“应该的!”
李清明就突然不懂了。
看着突然精神起来的江枫,她满脸迷茫。
这是什么情况?
不原谅她她反而开心起来了?
难道之前那么纠结不是为了让余殊原谅她吗?
余殊稍微侧过身子,脸上笑容也收了起来,看着江枫不说话了。
江枫:“……”
空气居然又陷入了寂静。
这次明显比之前持续的久很多。
李清明反而受不了了,她冷冰冰的道,“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要不要打一架?”
余殊摇了摇头,“我又打不过她。”
江枫:“……我可以站着不动给你打。”
余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不打。”
江枫:“……”
看着她的表情,江枫才感觉有那味了。
实话实说,刚刚余殊含笑的模样才真的吓的她心中一个咯噔。
余殊跟李清明是不一样的。
她会把事情藏在心里,想的再多面上也是笑嘻嘻的,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连提都不提,才是江枫最害怕的。
她知道,余殊果真是记着的。
不仅是她的狠心,还有她之前的话。
她怀疑当时被慎刑司收押,是江枫搞的鬼。
是江枫自导自演,然后去救她。
江枫想到这里,不禁看着她的眼睛,“余殊。”
余殊脸色苍白,又有些累了,平躺了下来,闻言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江枫:“你被收押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余殊眼睫动了动,漫不经心的道,“哦,我相信你。”
你表现一点都不像是相信!!!
但是江枫也没法说什么。
谁让她之前有前科呢。
她伤害李清明,她也当着余殊的面给布拉格下过套,余殊不是李清明,没有与她认识太久,她本身也是心事多的人,不相信她也很正常。
更何况,余殊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但是她毕竟为将四年……
不,在四年前她还是宫中的将领,她见过的未必只有先帝。
当时的太子她难道就没见过吗?
她这么多年当真对皇帝没有一点忠诚吗?
江枫是不信的。
想到这里,江枫渐渐冷静下来。
她沉着眼眸,逻辑清晰起来。
“我知道这件事的确很反常,我只能肯定的告诉你,我真的不清楚。”
“但是我不保证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余殊抬眸,“哦?”
江枫:“我布过的局,留过的棋子太多了,我自己也不清楚你这事与那些有没有关系。”
“万一是什么连锁反应,我也不敢打包票。”
余殊歪了歪头,漂亮的眼睛没有丝毫笑意,“你这算是提前承认了吗?”
江枫微默,呼出一口气,“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只是担心,我现在一口咬定不是我,到最后你还是锁定为我,那就太尴尬了。”
“哦?”余殊再度移开眼神,“只要不是你,我不会冤枉你的。”
空气再度陷入了沉默。
“江枫。”余殊突然开口。
她嗓音还是有些虚弱,胸膛略微起伏。
鲜红的衣襟依旧湿淋淋的贴在身上,衬的她肌肤触目惊心的苍白。
江枫低头聆听。
“也许我前后变化显得不够真诚,”余殊静静的看着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说的所有关键点,没有一句是假的。”
江枫一怔。
余殊语调平淡,“所以,我一开始说的话,依旧有效。”
江枫:“什么话?”
她都忘了。
余殊垂眸,随后缓缓抬起眼,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之前有多相信你,就会有多恨你。”
“江枫,别怪我反你。”
她咬字清晰,一字一顿,虚弱的嗓音却有种毋庸置疑的坚定,那双漂亮的眼睛亮的惊人,江枫竟一时看呆了。
许久,江枫低低的笑道,“好。”
“如果我骗了你,随你怎么反。”
余殊放松了肩膀,软软的摊在榻上。
她眼眸微阖,随后又睁开,“我是说真的,不是在骗你。”
“你不要以为我会顾念旧情,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情。”
江枫眼眸微顿,淡淡一笑,“我知道。”
李清明皱起眉。
余殊:“如果你没有绝对的把握,最好是趁我没查明白,直接杀了我。”
江枫:“……好。”
余殊笑了,缓缓阖眸,“我有点累,先睡一会。”
李清明终于开口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江枫:“……很难懂吗?”
李清明毫不犹豫的道,“每个字我都能听懂,合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了。”
“她为什么就一定怀疑你害她?”
“你为什么连解释都说的毫无诚意,”她眼神有些不善,“她让你杀她,你还说好?”
她说到最后嗓音显著飙高。
江枫耸了耸肩,“这不是顺着她的话说吗?”
“她话里话外都认定是我了,那到底是不是其实也不太重要了。”
李清明皱眉,“怎么会不重要?”
江枫自顾自的道,“我怎么回答其实都差不多。”
“反正最后都要看事实说话。”
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有一说一,那事情的确蹊跷的不行。”
“明明我当时筹划要坑的人是你,次辅奏折都写好了,在朝中拉锯那么久了,怎么就突然打到余殊身上了呢?”
她自言自语,“这抢法可真够描边的,隔州示威,世界未解之谜。”
她似乎把自己逗笑了。
李清明脸都黑成了一圈,“哦?你想怎么坑我?”
江枫笑吟吟的拉起她的手,“别生气嘛。”
“我一向喜欢敌后作战对不对?”
“前线最多是整场战争的十分之一。”
“把你后勤全部搞炸了,你不输也得输对不对?”
李清明冷冷的抽回手,“下作。”
江枫哈哈大笑,“所以我不是将军,至少不是纯粹的将军。”
她忍不住摸了摸李清明的脑袋,“清明真可爱。”
李清明恼怒的挥开她的手,“你给我滚!”
江枫收敛了笑意,看着李清明的眼睛,语气认真,“清明,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做了那个位置。”
“我让你上战场……”
李清明微怔,“嗯?”
“我一定把你的后勤全部安排好,你放心在外面打,我绝不怀疑你,好不好?”
李清明脸色舒缓了许多,不自然的瞥开眼,“未到那时,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江枫也自嘲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人都是会变的,”她坐在李清明身边,干脆靠在她身上,“你看史书,那么多人一步步的改变。”
“从热忱而理想的人,变成了隐藏在阴暗中的利益生物。”
“我其实不想当皇帝,真的不想当,”江枫眼神恍惚,“我就怕我自己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我有的时候会做噩梦。”
“如果我变成我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还会有谁站在我身边?”
李清明转过头,“会有谁?”
“你都梦到了哪些人?”
江枫眨了眨眼,“说了你不要生气。”
李清明一听,已经开始生气了。
看见她陡然冷淡下来的眉眼,江枫哭笑不得。
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别生气啊。”
“这不是你才回来吗?”
“可能做梦是有延迟的。”
李清明冷笑,“你不会梦到我的。”
她冷哼,“你变了我第一个造反。”
江枫忍不住又笑了,“啊呀清明你怎么这么可爱。”
李清明恼怒的推开她,“你给我滚。”
江枫头磕到榻上,正好抬头看见余殊的后脑勺,她哎呦了一声,摸着头爬起来,“屠龙者终为恶龙,这个定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破。”
她叉着腰长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余殊终于忍不住了,她慢吞吞的转过身,“你感叹还挺多?”
江枫意外的看向她,“你还不睡?”
余殊:“你们好吵。”
江枫:“……sorry。”
余殊没听懂,而是继续道,“不过你说的诗倒是不错,很有味道,你自己写的?”
江枫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看我像是会写诗的人吗?”
余殊诚实的摇头,“不像。”
江枫眼睛一转,“那当然我是家阿瑾写的了。”
“阿瑾最优秀了!”她面不改色的道,“天生鬼才!”
余殊刷新了对叶瑾的新印象,赞同的点了点头,“叶议郎果真诗心兰质。”
江枫眉开眼笑,“是吧?是吧?”
李清明却不耐道,“你还没说到底是哪些人呢?”
“啊?”江枫愕然。
余殊很善良的解释道,“她问你你之前梦里到底出现了哪些人?”
江枫:“……这还要说吗?”
她不是暗示了没有清明了吗?
再问一遍不是得再气一遍吗?
李清明这傻孢子。
女子眼眸冷淡,听不见江枫的心声,此时正冷冷的看着她,等着她说梦里人。
江枫:“………………”
避无可避,江枫只得抽了抽嘴角,“就……眠眠啊阿瑾什么的。”
李清明嘴角一扯,冷笑,“没了?”
江枫干笑了一会,在她眼神下渐渐收了起来,嘀咕道,“半个许子圭。”
“好。”李清明说完就转过了头。
江枫无声的仰头翻白眼。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再问一遍呢?
一低头,正好看见余殊的眼神。
江枫:“……清明,她幸灾乐祸,揍她!”
余殊:“……别揍了,快死了。”
江枫一愣,又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露出里面褐色的小药丸。
“来,神药来一颗,包治百病。”
余殊没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手中的药,“这就是你救李清明用的那种药吗?”
江枫肯定的点了点头。
余殊看着她仅剩的三丸,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太珍贵了。”
“李清明那种伤都能救回来,”她眼眸清明,“我用不上。”
“我还没到那种程度。”
“回去养养就好了。”
江枫冷了脸,伸手在她肩上一拍,稍微用了点力气。
余殊却瞬间咳了出来,嘴角出现血丝。
她脸色煞白,眼眸有些无奈,“你……”
江枫已经将药递在她嘴边,“珍不珍贵我说了算,闭嘴,吃药。”
余殊蹙眉看着她,沉声道,“江枫,我是认真的。”
“能救回李清明那种程度伤的药,是极为珍贵的。”
“我觉得用在我身上,实在不值得。”
“如果你实在过不去,不如给我,我自己留着怎么样?”
江枫趁着她不注意,直接将药塞入她嘴里。
见她惊愕的表情,江枫冷笑,“比比歪歪,懒得跟你废话。”
余殊:“……”
李清明却也凑了过来,看向江枫手上的药丸。
若有所思了一会,她道,“很咸。”
江枫:“……嗯。”
余殊下意识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江枫见她吃了,伸手抓住她的手,真元探入。
余殊微微皱眉,下意识想抽手。
江枫力气比她大,抽不动。
余殊忍不住无奈道,“你不知道武者用真元探入别人身体是很犯忌的事情吗?”
江枫不以为意,“你体内还有我真元呢。”
余殊忍不住提高嗓音,“那是你之前打的。”
江枫皮厚,“一回生二回熟,没事的。”
“我……”余殊被气的胸膛起伏。
李清明又转了回来,看向江枫,“她伤的重不重?”
江枫笑容有些失真,“……五脏六腑各有破损,心脏尤其如此,而且她失血过多。”
“能喘到现在真的要感谢武者的体质了。”
她语气渐渐森寒起来,“就这她还想省一颗药丸。”
余殊瞥开眼,“你自己也是武者。”
“应该知道对于武者来说,只要伤势没有继续恶化,就迟早会好。”
“留着说不定有别的用呢,对不对?”
江枫冷笑了一声,将剩下的两丸塞进她怀里。
“给你,守财奴。”
余殊大惊失色,连忙将药包丢了出去,“我不要。”
“主子赏你的。”
“老娘不要!”
“我让你要。”
“不要!!”
“那我一定要给你呢?!”
“我说不要!”余殊气的坐了起来。
看着药包飞来飞去,李清明烦了,一手捏住药包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好了,都不要。”
江枫:“……”
余殊:“……”
江枫倒还好,余殊当场就一口血喷出来了。
她指着李清明,手指都在抖。
江枫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清明深得我心。”
余殊气的咳血。
江枫收敛笑意,“好啦好啦,我捡回来。”
余殊捂着心口。
纸包江枫是包好的,油纸,不怕水。
江枫认真的道,“我那里还有许多,都是眠眠给我的。”
“你们一人一颗,防身备用,不许拒绝。”
她先递给李清明,“清明,来发俸禄了。”
李清明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收了起来。
江枫这才递给余殊,“不要?”
余殊沉默。
“那我给清明了?”江枫作势给李清明。
余殊抬眸,复杂的看着她,还是没开口。
江枫:“……你好矫情啊。”
余殊闷声道,“我不一定会效忠你,你还是别给了。”
江枫无语的翻白眼,“就当是爸爸赏你的不行吗?钱多任性不行吗?”
余殊沉默。
江枫真的受不了她了,暗示了一下李清明。
李清明一手拿过药包,将其啪的砸在余殊脸上。
她用力的很,将余殊苍白的脸砸出一个红印。
凉薄讽刺的嗓音响起,“爱要不要,不要自己扔。”
余殊青筋跳动了起来。
江枫发现,余殊是真的气到了,漂亮的大眼睛里怒意积聚,好像随时要暴走一样。
有一说一,还是清明有办法。
江枫转过头,不再搭理余殊,戳了戳李清明道,“我又开始无聊了。”
“清明,你唱歌好不好?”
“你声音好听。”
李清明脸色当即黑了,冷冰冰的道,“我不是伶官。”
“啊呀,是朋友之间的啊。”
“那我不想唱。”
“可是你以前都是唱的~”江枫可怜巴巴的道。
李清明脸色更黑了,“那是你骗我的!”
而且方法还每次都不一样,推陈出新。
想到这里,她脸色黑如锅灰,“离我远点,不要靠着我!”
余殊不厚道的笑出声,“她唱歌怎么样?”
江枫:“好听的!!!”
“她嗓音冷淡,唱那些忧郁的词牌的时候,最好听!”
余殊好奇了起来,“要不李清明唱唱看?”
李清明刷的拔出了剑。
江枫从心的转过头,“算了算了。”
余殊:“你不想听了吗?”
听着她蛊惑的语气,李清明眼神一眯,剑握的更紧了。
江枫:“想,但是她的剑实在太快了。”
诚实.jpg
余殊:“……”
江枫皮厚,丝毫不在意她的眼神。
“好无聊,搞点别的吧。”
过了一会,江枫削完棋盘,“清明,来,我们下棋。”
李清明冷冰冰,“我不会下棋。”
“我教你。”
看着她不搞事就不停歇的语气,李清明最终还是没拒绝。
“这是将,这是马,这是兵,这是……”
很快,她讲完规则。
李清明有些意外,“这是什么棋?”
江枫:“民间才流行的,好像叫象戏?”
“士和相怎么会围着将?”余殊发出了质疑。
江枫:“……本来是皇、帝吧?但是那些普通士人又没有这个胆子,不敢执着皇啊帝啊跳来跳去,只能换成将、帅了。”
“你看,这种布局,一看就是文人的手笔,”江枫指着棋盘,“士比相更靠近君,但是据我所知,这个位置应该是太监。”
“不是还有兰台吗?”
江枫撇嘴,“兰台再近有太监近吗?”
余殊居然无言以对。
李清明:“他们就敢执将帅跳来跳去了吗?”
江枫:“……”
“计较你就输了,好了好了,来来来玩了玩了。”
余殊听了一会,完全没有困意,“你们靠我近点。”
江枫从善如流。
事实证明,李清明是个聪明的女人。
江枫只在开始碾压她了一会,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就开始焦灼了起来。
李清明撩了撩额头发丝,淡淡道,“这是不是能证明,你排兵布阵并不比我厉害?”
江枫刚被吃了一个马,正懊恼着呢,此时闻言恼道,“对对对,不如你!我就会搞你菊花!”
李清明没听懂,“什么是菊花?”
江枫:“……就是后勤。”
李清明:“哦,你想半天了,快走。”
余殊忍不住指指点点,“你走车啊!你看她三路并进,真放她进来,你就等着她逼你换子吧!”
江枫也气啊,“我不是在想吗?!”
李清明:“你快点!”
“别催我!!!”
“我就没有你想的这么久。”李清明矜傲的道。
江枫气笑了,“你特么……刚刚磨蹭半天的人是狗啊?”
李清明:“是余殊。”
余殊:“???”
江枫:“哎哎哎等会,我老婆打视频了。”
“我接个视频。”
江枫打开镜子,季余眠憔悴的脸露了出来。
“你这是……”江枫震惊的看着她脸上的黑眼圈。
季余眠一脸严肃,“你人呢?”
“出了点意外,我先回去了。”
季余眠谴责了几句,逼得江枫连连道歉。
她话风一转,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道,“江枫。”
“嗯?”
“借我几个治国怎么样?”
江枫:“?!!!!”
季余眠看了眼桌边一大堆公文,眼角不自觉抽动了一下,然后继续风轻云淡的道,“要求你随便提。”
江枫:“我特么总共才几个治国?你开口就是几个???”
季余眠一脸正色,“你有五个。”
“你放屁,我才三个!!!”
“你魔土还藏了两个!”
“她们是在野的!不给我干活!!!”
季余眠一本正经,“那就少一点,一个好了。”
“不许再少了。”
江枫哭笑不得,“不行,她们都脱不开身。”
“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治国了?”
季余眠将镜子对准那些公文,语气憔悴,“大长老让我必须看完。”
“不然不许下山。”
“还派人盯着本座。”
她语气怨念满满,“你借我几个治国,我就能早点下山找你了。”
余殊与李清明对视了一眼,眉眼微挑。
江枫:“没有,你以为治国是大白菜啊!”
“而且我手里的治国有哪个是善茬?”
“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使唤不动!”
“如果大长老不介意的话,我过段时间应该能派几个齐家去帮你。”
季余眠露出失望的表情,“才齐家?”
江枫:“……不要眼高手低,齐家也很不错了。”
季余眠不情愿,“我想要治国。”
江枫:“……等打下帝国都不一定有!”
“朝廷的治国常年不超过二十个,还各个身兼要职。”
季余眠憔悴的眨了眨黑眼圈。
江枫到底心疼,“不过你可以自己培养,或者出门绑架在野大儒。”
她出主意。
“怎么说?”
江枫开始巴拉巴拉传授起自己的经验。
余殊悄咪咪的挤开她,刷的落子,小声道,“到你了。”
李清明低眸,然后扫了余殊一眼,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她的表情总是嘲讽至极,看的余殊邪火直冒,她皮笑肉不笑道,“别笑,赢了再说。”
十月六日,回到南州。
“阿瑜~~~~”
“赵文景~~”
“我回来了!!!”
“许猫猫你也回来了?”
白衣女子脸色一僵,忍不住生气,“你太过分了。”
“你才叫许猫猫。”
江枫拉起她的手,直冲叶瑜书房,“都过来,我有要事需要商量!”
赵襄闻讯赶来,眯了眯眼跟了上去。
几天不见,她黑眼圈好像更重了。
余殊从车上下来,夹起棋盘往自己屋子那边走。
李清明却拉住她,“你不去听?”
女子一直呆在马车里,此时驻足回眸,不自禁用手遮住眉眼,隔开刺目的阳光。
她浅笑道,“不了,我回去休息一下。”
李清明皱眉,没松手。
余殊无奈的阖了阖眸,阳光下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她状似灿烂的笑道,“舟车劳顿,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伤患不行吗?”
李清明依旧没动。
余殊最终只得放下手,低眸道,“你也不希望我知道的太多吧?”
李清明皱眉许久,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松开手转头离开。
余殊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沉默,许久才缓步离开。
“余殊呢?”江枫眼眸沉了下来。
李清明沉默了一会,“她不来。”
江枫唇角紧抿,好一会才道,“随便她。”
“你把门关上,放点风。”
李清明坐下,“嗯。”
江枫抛开余殊的事情,看向正襟危坐的叶瑜,看向白衣温润的许子圭,看向……烟熏妆的赵文景……
嘴角抽了抽,江枫忍住吐槽的冲动,“我遇见狗皇帝了。”
叶瑜瞳孔微缩,脸上升起惊人的杀意,她略微克制着道,“你没杀她?”
江枫:“掐到她脖子了,出了点小意外,又让她跑了。”
“什么意外?”
江枫哼唧了几声,“就帝国来援啊什么的吧。”
赵文景抬眸,“余殊为什么不来?”
江枫:“……”
叶瑜瞬间反应过来,冷眸道,“是她?”
江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叶瑜会不会敌视余殊?
她们对余殊的信任本就有限,是江枫力保的,如果让她们知道……同事关系很可能不合啊!
江枫斟酌了半天,看见叶瑜表情越来越沉,才硬着头皮道,“她毕竟跟我不太熟。”
“而且皇帝当时说,她不知道慎刑司收押余殊的事情。”
“余殊就问我是不是我做的?”
“然后她就阻止你杀皇帝?”叶瑜眸中寒芒隐现。
江枫支吾了起来,一时竟然没想好怎么说。
李清明却下意识想起余殊之前的表情。
她是不是早就猜到这个场景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0903:54:05~2021-06-1006:1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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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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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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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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