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孙媳妇还要回府用膳,老太太就没有多留他们。
离开清水苑,慕辞身体疲累,心情却很好。
“言之哥哥,我有点喜欢祖母。”
温瑾昀淡淡一笑。
“祖母也很喜欢你。”
慕辞挽住他的胳膊,娇笑道,“因为我好看。皇嫂说了,见第一面就喜欢我,就是因为我好看。”
她那副得意的小表情,一点也不显得骄傲自夸,反而还有点小迷糊。
温瑾昀忍俊不禁,搂过她的腰,轻笑道。
“夭夭确实好看。”
“那你呢?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我好看吗?”
这个问题,温瑾昀并没有明确回答她。
府门口。
楚安已经驾着马车等候多时。
看到大人和公主安然无恙地出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上了马车,慕辞还缠着温瑾昀,追问他。
“言之哥哥,回答我嘛。”
温瑾昀想了想,相当认真地说道。
“容貌不过是易朽坏的皮囊,若是单由容貌来决定喜恶,那种喜欢便是肤浅的。
“是以,初次见公主,确实也惊叹天公造人之能,但并未生出别的心思。”
他说的实话,却是慕辞不爱听的实话。
小公主当即就没了笑脸,直接怼他。
“你本来就很肤浅,装什么清正。
“如果不是我好看,你才不会忍着一口气,心甘情愿地帮你的夜兄照顾我呢。
“如果我模样丑陋,你只会帮我调养身体,根本就不会插手其他事。哼!”
温瑾昀甚是坦荡地点头。
“这话也不无道理,美丽的花,总会让人多生出几分耐心栽培,忍不住想多为它浇些水。”
说着,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
距离温家主宅五条街,便是木竹弄。
温家大伯的府邸就在此处。
温瑾昀过完年上任后,就会带着一家人住在官邸内。
那官邸又离这儿较远。
因此在正式交接任职前,他便暂住在大伯府中。
他虽被过继给了大伯,却与王氏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并不亲近,恭敬有余,还透着几许疏离。
离乡多年,再回到旧居,多少有些触景生情。
柳嬷嬷早已将房间收拾妥当,厨房也炖上了鸡丝粥。
见公主和大人回来,就盛了两碗粥,另配几碟小菜,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慕辞这几日有些水土不服,只喝了小半碗,就沐浴净身,上床歇息了。
临睡前,温瑾昀又喂她喝了点药膳。
她坐靠在他怀中,想到他之前受过鞭打,关心地问。
“言之哥哥,你痛吗?”
温瑾昀握着她的手,“说实话,有点痛。身上可能留了不少伤痕,一会儿还得上药。”
慕辞瞬间就有了精神。
“我能帮你!”
“方才不是还嚷着要睡觉么。这种事,有楚安就足矣。”
慕辞连忙摇头,一脸不高兴地反驳。
“不可以。你是我的夫君,你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是我的,楚安也不可以乱碰。”
见她这般坚持,温瑾昀也就顺着她了。
屋内布着火墙,十分暖和。
他沐浴完,就只穿了一件宽袖寝袍。
既是夫妻,当着小公主的面宽衣解带,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到他身上的鞭痕后,慕辞越发讨厌那一板一眼的温老太爷了。
她几乎没给别人上过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他弄痛了。
别的地方还好,当涂到他小腹处时,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微颤了一下。
慕辞的手也缩了缩,蹙眉问。
“很疼吗?我已经很轻了啊。”
说着,她又埋怨道。
“老太爷真是不讲道理,那个管家也是,下手没轻重,光打后背不成吗,这都,都打到那块了……”
她目光往下一瞟,没把话说全,但意思已经很明白。
见她如此在意,温瑾昀嘴角轻扬。
“软鞭难控,难免会碰到其他地方。再者,一共八十鞭,如果全都落在后背,定是不能看的。
“放心,每一鞭,祖父都瞪眼看着,他老人家还指望着抱重孙,如何舍得我伤了根本?”
慕辞小脸微热,朝他白了一眼。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小嘴微嘟,“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家那个老太爷。”
说完,又要继续给他小腹上药。
温瑾昀却及时抓住她的手,压抑着嗓音道。
“余下的,我自己来。”
说着,便夺下了她手里的药膏。
这一夜,还算是相安无事。
……
柳嬷嬷以前一直以为,温家只是个没落的士族。
今日打探了一圈,才知温家在整个岭西、甚至是西境四城中的影响力有多大。
岭西百姓能有如今衣食无忧的日子,温老太爷花了很多心思。
在百姓看来,温老太爷一句话,比圣旨还厉害。
知晓老太爷的孙子回乡做郡守,百姓们纷纷叫好。
次日一早,就有不少地方官上门谒见。
王氏熟络地将人请至前厅,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如果只是一天这样也就罢了,接下来好几天都是如此。
慕辞很厌烦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
王氏还有意让她去那些人面
前露个脸。
毕竟,不少人是冲着她这位公主来的。
这种事,无需慕辞拒绝,温瑾昀就代她同王氏说清了。
“公主喜静,母亲出面拒了便是。”
王氏看了看温瑾昀,又看了看正坐着看书、不拿正眼看她的公主,婉言相劝。
“这往后,有些场合还是避免不了的。
“公主得尽快适应啊,免得……免得别人多想,以为公主瞧不上他们。”
慕辞抬眸看她。
眼中有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诮。
哪怕一言不发,也令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王氏强做镇定。
“公主,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柳嬷嬷担怕公主和这王氏闹起来,赶忙站出来道。
“夫人,我们公主自幼身体弱,到了冬天,尤其容易生病,外客肯定是见不了。”
这话一听就是借口。
王氏也看出温瑾昀对公主的纵容,有些话也点到即止,还关心了慕辞几句,让她保重身子。
待王氏离开,慕辞刚合上话本,柳嬷嬷劝着她,温瑾昀哄着她,她觉得他们都把她当孩子。
其实,她才没跟王氏一般计较呢。
十二月二十二这天,温瑾昀需要去趟官邸,完成一些初步的交接。
风雪甚大,天都黑了,他还未归。
王氏特意来小院陪慕辞,让她安心等待。
期间,王氏暗中打量了几眼她的小腹,说起了子嗣之事。
“公主和瑾昀成婚已有大半年了,照理说有些事,应该顺其自然,不能太过着急。
“但就怕,瑾昀这般节制守礼,无心床笫之事。
“如果公主在这方面受了委屈,大可以和我说,我会劝劝这孩子的。
“男人什么年纪都能有孩子,可咱女人就不
同了,早些生孩子,恢复得就快,拖到后面,受罪的可是自己。”
王氏之前也操心过温伶的事儿,算是有经验了。
说起怀孩子,她滔滔不绝。
“……尤其要抓住每一个同房的机会,行事时,垫一块软枕,行完事也别急着沐浴……”
慕辞越听越抗拒。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目前是没法怀上孩子的。
而且她也不喜欢孩子。
柳嬷嬷看出公主的烦躁,赶忙找了个借口,将王氏给打发走了。
后来,南宫送来消息,说是风雪太大,挡了路,大人得第二天才能回来。
温瑾昀不在,慕辞就睡不安稳。
次日一早,她披上狐裘大衣,站在院子外面,执着地等着。
却不想,在府中还能碰上无赖。
一个穿着貂毛大氅的男人在后院晃悠,凑巧看到那身披狐裘的女子,惊为天人。
他看直了眼。
“在下黄堂,敢问姑娘芳名……”
慕辞不喜欢他的眼神,眼神骤冷。
黄堂是温伶的相公。
温伶前些日子和他闹不快,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
眼瞅着快过年了,他是来接温伶回家的。
可一见貌美若仙的慕辞,便走不动道了。
其实只要他稍稍动一动脑子,就能猜出此女子的身份。
奈何现在被美色蒙了心,别说脑子,就连脚指头都动不了。
南宫直接将剑横了过来,厉声喝道。
“放肆!这可是安阳公主!”
“公……公主?!”黄堂大为震惊。
柳嬷嬷正要护着公主回屋,温伶从别处过来了。
看到有人拿剑指着自己男人,温伶本能地呵斥。
“你们在干什么!放下剑!不许伤我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