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卿想救吴胜,但又有心无力,只能作罢。
夜幕四合之际,月光透亮。
大理寺。
阴暗的刑房内,鞭子抽打声不止。
被挂在十字形木架上的男人已是遍体伤痕。
鞭刑结束后,狱卒将他解下来,像丢抹布似的,将其丢在地上。
旋即,负责审讯的神捕一脚踩在他脑袋上,配合着极尽羞辱的姿态,凛声道。
“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么。
“知道什么是屈打成招吗?
“把你折磨得奄奄一息,再强行把你的手指沾上红泥,印在那写好的供状上……”
听到这话,吴胜吃力地开口。
“这里是……大理寺。”
言外之意,大理寺不会这么干。
那神捕冷呵呵地一笑。
“大理寺又如何?上头逼得紧,你又不肯招,受折磨的是老子。
“你行刺是被当场抓住的,难道还能有别的内情?
“如果换做我来审理此案,根本不需要供状,直接就能把你定罪,还有什么可查的。
“也就是你的身份比较特殊,牵扯了两位大人物。
“一个昭阳公主,一个翊王,像你这种听命行事的‘狗’,总不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疯咬人吧?”
吴胜被带进大理寺之后,就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为撇清王爷的关系,他本想实话实说,坦诚自己是昭阳公主的侍卫,但他又想到,王爷对这个小侄女青睐有加,那他就不能让昭阳公主陷入麻
烦中。
并且他坚信,王爷和公主肯定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他要是多说什么,只会给他们节外生枝。
那神捕看出吴胜的小心思,接着攻心。
“怎么,还等着别人来救你?
“老实告诉你吧,托你的‘福’,整个监察院都开始严查翊王,王府现在是一团糟。
“昭阳公主也遭到了查问,因为御下不严,首当其冲得就被皇上给严惩了,啧啧……你也算是好本事,能把那二位连累成这样。
“不过公主应该没什么麻烦,说是早就将你赶出了公主府,你白天行刺时,她一直在府中养病。虽然两人都曾是你的主子,但昭阳公主缺乏作案动机啊。所以现在最有嫌疑的,还是你之前的原主子——翊王殿下。
“你就算不招,监察院接手,怎么也得把王府查个底朝天,我就不信,翊王这些年真的清清白白……”
吴胜听着这些,才真正意识到,情况远比他料想得还要糟糕。
王爷这是被信王那一党的人盯上了啊!
昭阳公主的态度,也让他心头一凉。
王爷如今形势危急,公主分明知道王爷是无辜的,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她莫非是想独善其身吗?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王爷无端受牵连……
在神捕不断的故意刺激下,吴胜的意志越来越虚弱,只喃喃道。
“与王爷无关,王爷是无辜的,我招……”
砰!
刑房的厚重木门被人撞开,进来的是个
行事莽撞的愣头青,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证人……找到证人了……
“当天上菜的酒楼小二……他……他证实有人往菜里下药……”
神捕泰然处之,“下药者是何人,可查到了?”
那愣头青用力点头。
“找到了,是昭阳公主的侍卫!”
吴胜闻言,心猛地一沉……
事实上,所谓证人和证物,都是慕珏铮的安排。
白天莫离下药时,被慕珏铮的暗探看在眼里。
那暗探心思深,端走菜后,转头就拿去给大夫查验,得知菜里被下的是一种烈性媚药,赶忙上报给太子。
能得慕珏铮信任的人少之又少,翊王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信翊王会那么蠢,就算真要行刺,也不会只派一个侍卫,所以他笃定此事有蹊跷,第一时间向墨亦辰求证。
暗探禀告整件事的真相后,慕珏铮气极反笑。
笑慕卿卿的愚蠢。
也笑翊王的无辜受累。
换做以前,慕珏铮肯定会帮慕卿卿隐瞒。
但她一次又一次地令他失望,在知晓她的真面目后,他更是很难对她有好脸色。
而且,翊王是他的强大助力,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
但他派人跟踪温太傅一事,本就不是正大光明,不能暴露。
所以,在经过了一番考量后,慕珏铮就命那暗探去酒楼安排别的证人和证物。
整件案子有了头绪后,大理寺很快就完成了梳理。
因着此案牵涉
到公主,大理寺采取秘审。
他们办案为由,将包括莫离在内的好几个下人“请”到了大理寺。
主要审问的,还是莫离。
对此,慕卿卿并不知情,还以为大理寺是要了解吴胜平日的为人如何。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莫离本该百口莫辩,却仍然坚持自己是冤枉的。
可即便他打死都不说一个字,大理寺卿也推理出了整件事的经过。
在审讯莫离的同时,慕珏铮还特意派人将有关此案的消息送去太傅府,好让他那位准姐夫往后有个提防,尤其是提防那不安分的昭阳皇姐。
当然也是为了在安阳皇姐那边卖个乖。
要不是他的暗探够机灵,她好好的未婚夫都要被抢走了。
……
太傅府。
慕辞来了癸水,身子不舒服,整个人窝在温瑾昀怀中,懒洋洋、病恹恹。
温瑾昀只能抱着她处理公文,时不时用内力帮她暖腹。
红糖水效果甚微,小公主更加依赖他。
柳嬷嬷将熬好的暖宫驱寒药膳端来,想要喂她,却因她坐在温瑾昀腿上,多少有些不便。
温瑾昀看了眼怀中人儿虚弱苍白的小脸,对柳嬷嬷道。
“我来吧。”
他单手有力地搂着慕辞,手执净白的瓷勺,舀起大半勺黑红的汤水,先放在嘴前吹了吹,估摸着不烫了,就送到少女唇边。
慕辞闻着那味道,微微蹙了蹙眉,本能的抗拒,令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温瑾昀亲了下她的额头
,温声提示。
“甜的,不苦。”
少女抬起双眸,“太甜了,甜得发腻,我不喜欢。”
这话倒是出乎温瑾昀的意料。
“臣以为公主不喜欢苦味。”
慕辞轻哼了声,娇纵又任性地反驳道。
“少自以为是了,我从来没说过怕苦。”
“当日臣与公主在李府初遇,公主喘症发作时,不是嚷嚷着嫌药苦吗?”
慕辞仔细了一下,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但她紧接着就开始挖苦他。
“太傅哥哥,你好笨,我那是骗你的啊。
“我吃了好多年的药,怎么可能怕苦。
“而且你那时按错穴位了……”
温瑾昀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淡笑着道。
“公主连苦都不怕,想必更不会怕甜。”
他的话带着鼓励和哄诱。
慕辞莫名就受到了鼓舞似的,点了点头。
“嗯,我不怕甜。”
而后,温瑾昀喂她时,她都乖乖张嘴。
用完药膳不久,慕辞的小腹稍稍好受了些,柳嬷嬷不打扰两人,默默退了出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炼,温瑾昀虽抱着慕辞,也能专心致志地处理公文。
小公主无聊了,就心血来潮,默默研究起他的腰带。
直到现在,她仍然好奇——为什么他的腰带那么难解开。
当她将手伸向他的腰带时,温瑾昀反应甚快地扣住她的手腕。
同时,她耳边响起男人那温和清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