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稳住蒙裘后,才转头来安抚慕卿卿。
慕卿卿却怎么都不肯听他说,一直哭。
“父皇,我不要和亲……我不要……”
这是她的真心话。
以至于,听惯她那些哄人假话的皇帝,现在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卿卿,你是公主……”皇帝深叹了口气。
为了保住卿卿,他已经尽力了。
奈何那蒙裘看不上安阳,只想着娶昭阳呢。
皇后也顺着皇帝的话附和道。
“昭阳,你父皇说得不错,在婚事上为天启取得利益,便是你这个公主义不容辞的职责……”
慕卿卿哭得更加凶猛了。
“可我不喜欢蒙裘,我不想嫁给他啊!”
她只想嫁给温瑾昀!
在皇帝面前,皇后表现得温柔且耐心。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蒙裘肯真心待你,还愿意下这么多聘礼,这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的。
“他花这么大的代价娶到你,日后必定会珍惜你,对你好。昭阳,父皇和母后不会害你的。”
慕卿卿哭哭啼啼地抽动着肩膀。
父皇现在还疼爱她,可母后就未必了。
母后明明就只想着把她送走。
今天蒙裘躺在她床上,说不定……说不定是母后算计她!
慕卿卿顿时被这个猜测吓得直起鸡皮疙瘩,再次看向皇后,眼中多了几分惧怕。
同时,她也不断地否定这个猜测。
母后疼爱了她这么多年,不可能做得这么绝吧!
……
蒙裘如愿让皇帝松口,心情甚好。
他第一个想要感谢的人,就是温瑾昀。
于是,他让侍卫备了一份谢礼,命其悄悄送往太傅府。
但那谢礼被温瑾昀给拒了。
温瑾昀得知昭阳殿发生的事后,也觉得意外。
毕竟,蒙裘和昭阳公主躺在了一张床上,并不在他的掌控
中。
此时,公主府内。
慕辞新作的画已经完成。
听完裴护的禀告后,她表面上一点都不在意。
之后,慕珏铮亲自过来了。
他都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没想到今天安阳皇姐居然愿意见他。
到了前厅,刚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并说给慕辞听,想让她高兴高兴。
“……虽然玉蝉嬷嬷没有跟我透露太多,但我觉得,今天这事儿肯定是母后做的。
“我还听说,漠王庭给的聘礼非常丰厚,父皇已经有意让昭阳皇姐去和亲了。
“皇姐,你开心吗?”
慕珏铮格外希望看到慕辞的笑容。
但是,直到他说完,后者也没有一点喜悦的表现。
她语调慵懒地说了句。
“可我不想让姐姐去和亲呢。”
慕珏铮不解地皱起眉头,“为什么不想,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是她换了批命符,才害得你被母后讨厌,你总不可能这么轻易原谅她吧?”
慕辞没有回答慕珏铮的疑惑,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父皇不是还宠爱着她么。
“还有那个翊王叔,以及外祖父一家,他们都很喜欢姐姐呢。
“姐姐和亲后,他们只会更加忘不掉她,更加心疼她吧?
“而且,父皇和百姓也会记着她的牺牲。
“和亲公主啊……真了不起呢。”
少女尾音幽长,美丽的眉眼间覆上了肃杀之意,给人一种危险即将临近的压迫感。
慕珏铮原本只想着把讨厌的人弄走,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莫名就觉得不够解气。
他被欺骗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此揭过?
不可能!
慕珏铮甚是不满地说道。
“昭阳就是个谎话精,父皇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厌弃她的。”
说话间,他突然想到。
“父皇肯定以为昭阳皇姐是个
识大体的,若是她执意不愿和亲,害父皇丧失了那么丰厚的聘礼,只怕,父皇多多少少会对她感到失望吧?”
模样俊美的少年故意摆出一副可爱的表情,朝慕辞眨巴了几下眼睛,如同那求主人摸头表扬的幼犬。
但,他用以前讨好慕卿卿的方式来讨好慕辞,显然没什么效果。
慕辞甚至还很嫌弃。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蠢,像傻狗一样。”
紧接着,她就站起身,准备下逐客令。
或许是亲姐弟的默契,慕珏铮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赶忙抢断她的话,捂着肚子、弓着背道。
“皇姐,我饿了,可以在你这儿用午膳吗?”
慕辞当然要拒绝他这个无礼的请求。
哪知,慕珏铮像回到自己家似的,大摇大摆地走出前厅,两手背在身后,随意参观起来。
“皇姐,你这公主府真宽敞,应该有不少厢房吧?”
慕辞拧了拧眉,不想理会,“阿护,送客。”
不过片刻。
原本还在公主府内的慕珏铮,这会儿已经被强行推出府门。
少年一脸哀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泄愤地踢了门槛一脚。
难得出宫,慕珏铮没能成功在公主府用午膳,便跑到了太傅府。
温瑾昀自然不能像慕辞那样驱赶他,恭谨有礼地接待了这位不被亲姐姐待见的小皇子。
“太傅,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昭阳皇姐去和亲吗?”
温瑾昀神态恣意,并没有因此事犯难。
安阳公主的目的,是让昭阳公主遭遭罪,饱尝和亲的恐惧和不安。
眼下目的既已达到,网就该收了。
慕珏铮诚心发问,温瑾昀便提点了他几句。
“漠王庭派遣使臣前来和谈,是要为日后与北凉的大战做准备。
“蒙裘担此重任,做任何事,都会以漠王庭的利益为先,他求娶昭阳公主,或许存了几
分真心,但比起抱得美人归的私欲,更多的是……未雨绸缪的算计。”
说到算计,慕珏铮就有了想法。
“难怪那些使臣会由着蒙裘胡来。
“可是,金矿、玄铁矿,以及战马,让利这么多,他们不觉得亏吗?”
温瑾昀不以为然。
“直到现在,漠王庭也没有指定是哪座金矿,至于战马,九皇子应该知晓,有些战马格外忠诚,一旦驯马师下令,它就会迅速归回。
“已经被他人驯服的战马,这样的礼,无异于送一批‘细作’给天启。”
如此猜测,细思恐极。
慕珏铮略显疑惑地问。
“太傅为何不与父皇陈明各种利害?”
温瑾昀从容不迫地斟了杯茶,姿态闲适,好似已将所有事掌控于股掌间。
“皇上并没有和亲的打算,臣自然无需提醒。”
慕珏铮看着眼前这云淡风轻的男人,眼神泛凉。
他蓦地一拍桌子,板着脸,凶巴巴地质问。
“温太傅,你说什么‘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其实是在唬本皇子吧!你能讨安阳皇姐的欢心,肯定没少算计她!”
慕珏铮有此猜测,无可非议。
毕竟,见识过温瑾昀为人处世的“卑鄙”后,很难再觉得他是个毫无心机的。
温瑾昀倒是被他这突然发怒的模样弄得一愣。
而后便开始感慨,果然是亲姐弟,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真有几分相似。
到最后,慕珏铮也没问出温瑾昀是怎么“算计”成功的。
但他已经对这个未来姐夫很不满了。
于是,离开太傅府前,慕珏铮非常坏心眼地提道。
“太傅,你也得居安思危啊。
“安阳皇姐身边那个侍卫,本皇子打听过,据说,洛城那些年,他就一直陪着安阳皇姐了,而且昭阳皇姐也同本皇子说过,他们关系匪浅。
“想必太傅也早就知道,安阳
皇姐对那侍卫的感情不同于旁人吧?
“太傅,那侍卫跟了皇姐很多年,真要在你们之中做选择,皇姐不见得会选你,本皇子要是你,就会想法子把那人赶走。”
慕珏铮这招一箭双雕,可谓十分高明。
一来,刺激了温瑾昀。
二来,还能借温瑾昀的手弄走裴护。
毕竟,睚眦必报的九皇子,不可能忘记自己是怎么被裴护撵出公主府的。
但,他的这些小心思,在温瑾昀看来,和小孩子的玩闹没分别。
真正的喜爱,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心情。
他不会将裴护弄走,首先,他没有十成的把握;其次,弄走裴护,他很难再为公主寻一个那样忠心、又了解公主的侍卫。
对他而言,公主的安危是最要紧的。
从白天到晚上,慕卿卿因为不想和亲,一直在哭闹折腾。
皇帝原本还能耐着性子安抚她、与她讲道理。
在他看来,只要他日后吞并北凉和漠王庭,卿卿还能回到天启,继续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眼下只是需要她暂时牺牲罢了。
但随着慕卿卿愈演愈烈的不情愿,态度和她之前那副大义凛然的做派截然不同,皇帝对她失望之余,也渐渐失了耐心。
最终,他只留下一句“婚事乃父母之命”,说完就离开了昭阳殿。
见父皇主意不改,慕卿卿嚎啕大哭,生生哭晕过去。
翌日,已经出嫁的慕如意,以及手帕交颜霜鹿都得了皇命,前来昭阳殿劝慰。
然而,慕卿卿想到她们一个嫁了如意郎君,一个还时刻惦记着她的温瑾昀,便对她们无端生出恨意,尤其是还未定亲的颜霜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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