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既定的时间,半个时辰前,温瑾昀就该启程了。
可他一会儿这个没带上,那个没安排好,愣是拖了半个时辰。
楚安看得出来,大人这分明是在等安阳公主吧。
可这左等右等,真正想见的人没等到,倒是把不想见的给等来了。
为了避免被昭阳公主缠上,温瑾昀也干脆不等了,不冷不热地同慕卿卿行礼告别。
但,临上马车前,温瑾昀看到了那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驾马车的是个眼生的侍卫,可他还是一眼就断定,那是安阳公主府上的。
他好似是不经意地瞥了那马车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
慕卿卿很舍不得温瑾昀,看他即将迈上步梯,急忙上前补充道。
“太傅,祝你一路顺风,有你前往督工,重建柳州,指日可待呢,但你也要保重好身体啊,别太操劳了。”
温瑾昀侧头颔首,并无甚回应。
待他进入车厢后,慕卿卿还想同他再说几句。
但,不解风情的楚安直接把车帘子放下了,而且,自己也往车辕上一坐,彻彻底底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慕卿卿不无埋怨地瞟了眼楚安。
原书中那个有眼力见的助攻侍从呢?
直到马车离开街尾,慕卿卿也没收回视线。
婢女杏儿跟着叹息。
“公主,太傅为国事操持甚多,注定和您是聚少离多呢。”
慕卿卿转头看向婢女,面上挂着有些勉强的苦笑。
“谁说不是呢。不过,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只要我们感情深,那些外界的阻碍都不算什么。”
杏儿听完,频频点头。
公主真的好厉害呢,好像什么困难都不怕,还这么有文采。
主仆二人说话间,一辆马车从另一边绕行,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温瑾昀那辆。
……
出了城。
温瑾昀掀开车帘,对楚安吩咐了句。
“寻个无人处停下。”
楚安会意,挑了个绝对偏僻的地儿,最适合男女幽会了。
很快,公主府的马车也跟来了。
少女一袭明艳的桃红色外裙,在风中飘逸若舞。
楚安看到公主前来,赶紧让位。
柳嬷嬷也自觉地没去打扰他们。
……
慕辞见到温瑾昀后,第一句话就透着不悦。
“我都看到了。”
温瑾昀毫不心虚地问,“公主看到什么了?”
少女嘴角一撇,格外不高兴。
“昭阳姐姐去找你了,她还和你说了好多话。”
温瑾昀淡淡地笑了笑。
“昭阳公主待谁都这般热情,但臣并未与之有过多交谈。”
慕辞眉头轻挑,“热情?明明就是废话多,很啰嗦吧。”
说着,她往前进了一步,提溜着一双澄澈如鹿的大眼睛,直视他那平静坦然的眸子。
“太傅哥哥,我不喜欢你和昭阳姐姐说话,而且,看到你们待在一块儿,我就有点不开心。”
她的占有欲甚强,却不让人反感。
见她这般在意自己,温瑾昀更是倍感欣慰。
紧接着,少女又道。
“所以,我要惩罚你。”
她的语调奶凶奶凶的,眉梢上翘,泪痣妖冶勾惑。
说话间,她就伸出胳膊,抓住了温瑾昀的手
,与他十指相扣。
温瑾昀下意识地怔了一下,旋即便抬眼看向她。
她杏目一瞪,显得格外坦荡,好像只是做了一件类似吃饭喝水的小事。
清风袭人,吹起二人的衣摆。
慕辞只是牵了一小会儿,便松开了。
“好了,惩罚结束。”
然而,直到她松了手,温瑾昀的手还一动不动地僵在那儿。
这种惩罚,还真是……
而后,小公主甚是认真地对他道。
“太傅哥哥,你要活着回来哦。”
温瑾昀有些哭笑不得,向她解释道。
“公主,臣只是去督工,不是上战场。”
少女不以为然地嘟囔了句,“又不是只有打仗才会死人。”
本来是慕辞来送温瑾昀,按理说,也应该是她目送温瑾昀离开,但到最后,看着对方的马车渐行渐远的,却是后者。
见自家大人心不在焉的模样,楚安忍俊不禁。
“大人,就几个月,又不是三年五载,干嘛弄得这么伤感啊。”
回想起来,大人以前最喜欢去别城办差了。
每次离开皇都,都是一身轻松。
可自从大人和安阳公主在一起,有了牵挂后,连带他这个随从,都跟着心情变沉闷了。
温瑾昀收回视线,淡淡道,“启程吧。”
……
得知温瑾昀已奉皇命前往柳州,景砚竟有种被轻视羞辱的感觉。
眼下他们二人竞争正“激烈”,温瑾昀居然走了。
这是瞧不起他这个对手吗?
侯夫人倒是觉得,儿子大可不必有这种想法。
奈何,劝也劝不明白,便
只能任由着他撞几回南墙,等到头破血流,自然就不敢再撞了。
温瑾昀离开后的前两天,慕辞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以前他在皇都,他们也不是每天都会见面。
后来,到了第五天、第六天,慕辞就甚觉无聊。
柳嬷嬷看出公主不得劲,便劝她去东宫换换心情,比总待在府中强。
但到了东宫,她的心情就更加闷了。
原本书房里有三个人,现在就剩下她和太子哥哥。
她连一刻钟都坐不住。
慕竟泫笑着打趣道。
“阿辞这是想谁了?”
慕辞当即矢口否认。
“才没有呢!”
慕竟泫接着调侃,“回答得这么快,更加引人怀疑啊。”
慕辞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太子哥哥,太傅临行前给你布置了好多课业,你今天的都完成了吗?如果真这么有空,我让他再给你多安排些?”
慕竟泫一听这话,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他那单纯的皇妹啊,都跟着温瑾昀学坏了……
这天。
公主府来了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公主,九皇子殿下来探望您了。”
慕辞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一听说来了个讨厌的人,当即拒见。
慕珏铮本以为凭着自己带的侍卫硬闯。
然而,想到那句“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收了那心思。
这要是别人的提议,他肯定是不信的。
但,说这话的人,已经成了安阳皇姐的心上人,连带着这八个字都变得格外令人信服。
温太傅能做到,他也能!
于是
,连着好几天,慕珏铮几乎雷打不动地、每天过来求见。
可因着他自己的事情也很多,最多只能在公主府外逗留两刻钟。
别人或许会被他那坚持不懈的心意感动,再者,又是亲姐弟,天大的争执误会,也该冰释前嫌了。
但是,慕辞不会。
属于昭阳姐姐的东西,她不想碰。
她是铁了心要和那母子三人断了关系的,绝不会和慕珏铮有什么牵扯。
另一边,连着被拒绝好几次,慕珏铮并没有气馁,仍然继续着这种无聊又没甚效果的法子。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皇后和慕卿卿耳中。
皇后觉得甚不妥。
一来,身为皇子,站在外面受人指点。
二来,她虽已决心要补偿安阳,但这个女儿终归还是煞星命格,会给铮儿带来不幸的。
她并不希望他们姐弟关系变亲近,只要保持着不见面、也能维护彼此的状态,这就足够了。
慕卿卿同样为此事烦心不已。
但和皇后的考量不同,她不想让他们变亲近,是怕慕珏铮会慢慢倒戈向慕辞。
那么,她之前在慕珏铮身上花的心血,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为了让慕珏铮心里只有她这个昭阳皇姐,慕卿卿前去东煌殿的频率越来越高。
她想,一定是之前只顾着攻略温瑾昀,冷落了慕珏铮,他才会去寻找别的精神慰藉。
但令她苦恼的是,哪怕她人在东煌殿,慕珏铮还是照样每天去找慕辞。
为免慕珏铮继续胡闹下去,皇后将他叫到面前,要亲自同他说这事儿。
未曾想,还没说几句,慕珏铮不以为然地反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