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回到李府后,又将李谦叫到跟前。
看到他身上沾着的面粉,老太太的脸都快气歪了。
“谦儿,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祖母也是为了你好,才会跟你唠叨。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李家人的担当。
“从小到大,你想要做的,祖母哪点没顺着你?
“你要娶华裳公主,祖母就亲自去求姻缘。
“你和华裳公主感情淡了,找了个合心意的外室,祖母也没阻拦你。
“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吗?
“你喜欢的外室有了你的孩子,祖母也承诺过,等她生下孩子,就同意她进李家,给她个姨娘的名分。
“有女人,有孩子,你还想要什么!”
李老夫人越说越怒其不争。
而李谦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她,其实,孩子没了,李蓉儿也被他赶走了。
他现在想要的,只有阿辞。
李谦打了个腹稿,正想说阿辞的事儿,老太太突然又畅谈起孩子。
“祖母年纪大了,对你没什么要求。
“只要能让祖母抱一抱曾孙,祖母也就没多大遗憾了。
“你不是说,你那外室很有可能怀的是儿子吗,正好,祖母给起了几个名儿,待会儿你好好选选。
“虽然他生母的身份低贱,但好歹也是李家的血脉,名字可不能随意了。
“对了,这离临盆还有几个月?”
李老夫人早就盼着曾孙的到来,脸色稍稍有所缓和。
李谦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和老夫人对视。
“快了。”
“快了是多久。”
“两三个月吧。”
李老夫人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用拐杖敲了敲地,厉声提醒。
“祖母想说的很简单,从今往后,老老实实过你的日子,万不可再和昭阳公主私下来往,否则,休怪祖母不讲情面!”
闻言,李谦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祖母放心,孙儿早绝了对昭阳公主的心了。”
他的干脆,反倒让李老夫人不习惯了。
昭阳公主这事儿,她和他父亲都说过不少回,他要么是敷衍,要么就是顶嘴,从来没这么决绝过。
而且看着神态,完全不像是说假话。
这变化,令老太太萌生莫名的不安。
……
接下来几天,李谦和慕卿卿都很忙。
一个忙着学做点心,一个忙着整理以前收到的礼物。
前者越挫越勇,后者越整理越觉得可惜。
毕竟,李谦送的礼物,几乎都是投她所好,有些还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真要让慕卿卿全部归还,多少会舍不得。
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后,李谦终于做出了自以为成功的点心。
他迫不及待亲自将点心送去公主府。
那时,天都黑了。
侍卫们以公主不便见客为由,将李谦拦在外面,只把点心拿了进去。
李谦在外面焦急地等着,时不时探头看看,心情格外忐忑。
一盏茶后,总算有人出来回复。
“李大人,公主说了,点心很好吃。你辛苦了。”
“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你有没有告诉阿辞,我今天穿了黑色的,特意为
她穿的……”
侍卫面色担忧地说道。
“李大人,其实公主这些天都没什么胃口,唯独对你做的点心赞不绝口,连柳嬷嬷都说,大人做的点心,颇合公主的口味。”
这番话,让李谦产生了莫大的满足感。
光是想象阿辞吃他做的点心,他就很幸福。
“阿辞喜欢,我每天都给她做!”
侍卫笑着点头,但马上有好心提醒他。
“点心再好吃,天天吃一样的,早晚会腻。”
李谦很认同这个理儿。
“那你说,阿辞喜欢吃什么,我都能做!”
侍卫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李大人,这哪能啊,您可是朝廷命官,其实也没事儿,公主虽然爱吃李大人你做的东西,旁的也不是不能碰。
“柳嬷嬷说了,挑食这方面,可不能惯着公主。公主也觉得对,她说,以后的夫君不会这么惯着。”
李谦一听这话,立马生出怪异的胜负心来。
“谁说不能惯着了!这怎么能是挑食呢!阿辞想吃什么,我给她做!”
侍卫等的就是这句。
他假装为难地报了一串菜名,末了还叮嘱李谦,千万别出卖他。
李谦自以为,只有他才能拯救阿辞的胃。
为了让她更加依赖自己,他义无反顾地担起了半个厨子。
……
李老夫人本以为,敲打过李谦后,他就不会再去厨房鼓捣。
可没想到,他居然越来越过分。
他不止做点心,还正儿八经地跟着厨娘学炒菜。
李谦也不傻,为了不让别人阻碍自己,他每次的成品都
会送去老夫人那儿。
以尽孝为名,把老夫人哄得合不拢嘴。
她表面上指责他不干正事儿,背地里逢人就夸他孝顺。
但仔细想象,还是有点不对劲。
尽孝,干嘛非得给她做菜吃?
而且做的还都不是她喜欢的菜式。
即便如此,老太太还是沉浸在这份孝心中,没有细想,也没有深究。
不得不承认,李谦在厨艺上有点天分。
才短短几天,就能把一顿饭做得像模像样,色香味俱全。
殊不知,那些菜送到公主府,全都丢进了猪槽里。
当然,公主府原本没有猪,为了处理这些菜,才专门去买了头猪回来。
但这几日,慕辞也确实是没什么胃口。
越到年边上,她就越发没什么精神,整个人病恹恹的,午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着每天早起的习惯,
这天,柳嬷嬷帮公主穿衣时,发现公主的腰变细了。
奇怪的是,胸上反而还长了肉。
这怕是在长身体呢。
柳嬷嬷看着眼前的公主,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
毕竟,公主身上的肉,都是她和裴护养出来的。
但,长身体也意味着,有些事,不得不提前教给公主了。
比如,葵水。
柳嬷嬷格外郑重了清了清嗓子。
“公主,您十四了,有些女孩儿在这个年纪,早就……总之,您可能很快就不是女孩儿了。”
慕辞正在构想一会儿要画的内容,听柳嬷嬷这么一说,茫然地抬头。
“嬷嬷,你好奇怪,
我难道还会变成男孩儿吗?”
突然,她想到当年北凉军营里,那些人对阿月做过的事。
他们说,要把她从女孩变成女人。
然后……
那些残暴的画面一幕幕闪现。
慕辞脸色煞白,而后,呼吸开始变得凌乱而短促。
柳嬷嬷注意到这个情况后,立马拿出药熏,放在她鼻下,“公主!别着急,慢慢呼吸……”
她让公主别着急,自己却已经是满头冷汗。
裴护听到动静,立即叩门。
“嬷嬷,公主怎么了,是不是喘症又犯了!”
好在,这次用药及时,慕辞并没有受多大罪。
她的脸色渐渐好转,但仍虚弱无力地靠在柳嬷嬷怀中,好半天才完全缓过来。
事后,裴护询问柳嬷嬷经过。
柳嬷嬷起初并不知晓什么话刺激到了公主。
好在裴护记得公主说过的话,为柳嬷嬷解了惑。
得知阿月代替公主遭了那样的罪后,柳嬷嬷既悲愤,又自责。
裴护脸上带着股不自然的微红,建议道。
“那些事,顺其自然吧,等公主真的来了……来了那个,嬷嬷再和公主细说也无妨。”
柳嬷嬷叹了口气,“也好。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生怕害公主犯喘症。”
裴护轻触了一下鼻子。
“那是否也该备着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找不到。”
柳嬷嬷眼神复杂地瞥了眼裴护。
“这事儿我来安排,你不便插手,也不便过问太多。”
“嗯。”裴护应了声后,便以巡视为借口,去了廊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