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醒醒...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孙艳华,能听到我说话吗?”
一双手握着我的肩膀,不停地摇晃。手的主人一边晃着我,一边在我耳边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嗯....?我....能....听...到...你...说...话....”大脑迟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眼睛极力要睁开,却忽明忽暗.....
“手术做完了啊,院长给你做的手术做完了啊........来,试着自己翻过身....左手使劲往后够,够到床的边缘....来,试试...能够到吗?”
眼前忽明忽暗,大脑遵循外来的指令,抬起了左手,在半空中被旁边的人一把接住,放到了床的边缘。
“很好,来,使使劲,自己往后翻下身子到台子上,来,试试...”
左手握着床的边缘,使尽全身力气平躺到担架床上,但三分之一的身子还留在了手术台上.....
“再使使劲,头稍微抬起来往左移移...”
跟随着外部的指令,缓慢移动了余下的一半身子....医生拉着我的病号服,将最后的部分拖到了担架床上....
“孙艳华,现在感觉怎么样呢....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护士将我推出了手术室,一边走一边提问题,一边等待我的回答.......一阵阵车轮滚动的声音,眼前是电梯里的顶灯,忽明忽暗,和电影里的一样.....
“我...在...哪...里......眼....前...的...灯...光...和电...影...里...的...一...样....”
护士”啊?”了一声....
“孙艳华,回到你自己的病房了啊,手术做完了啊.....”
护士将担架床贴着病床固定住...
“来,孙艳华,试着抬你的右腿,右腿有感觉吗?”
.....意识模糊的大脑尽力地配合着外部的指令,可尽管憋足了气,右腿也不能挪动分毫......
“右...腿...动...不...了...右...腿...动...不...了...”
“动不了吗?那左腿试试能动吗?能抬起来吗?”
再一次地憋气,使尽全力,左腿也动不了分毫....
“怎么办,她自己动不了....”一个护士向身边的护士询问...
“要不咱俩给她抬上去吧.....”
“太沉了,得找人帮忙才行....”
护士停了片刻,重新喊到“孙艳华,你上半身有感觉吗?能动吗?”
“能.........我...有...感...觉...”
“那,你伸出右手,伸到床上,左手放到靠近腰部,两手一起使劲,用上半身的力量试试能不能自己到床上...”
“好...的...我...试...试....”
右手扒着床褥,左手使劲撑着,头部一点点地移动,用尽了全力上半身登陆了一半...
“很好,很好啊....现在试试右腿能不能动?”
............“还...是...不...能...动...”
“那左腿呢?”
............“也...不...能...动...”
“都不能动吗?”
护士又停了片刻,“没事,再试试...”
全身能用力的地方都已无能为力,隐隐感觉不是很好的预兆,一边驽着劲儿要自己移到床上,可一边却是不听话的身体.....瞬间,我崩溃地哭了.......
............
一个人收拾了行李,早上7点打车来到离家50公里外的医院,挂了号,抽了血,拍了片子,交了押金,办理了住院手续......
走到住院部门口,一家三口在医院门口商量着什么,看我一个人费劲地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指了指带有斜坡的平台,示意走那里会更方便些....我谢过人家,擦身而过的当下,背后传来一句嘀咕“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
办完住院登记,护士给了我一个手环,开始术前的准备工作......抽血、吊点滴、灌肠、排便、清洗......15:30之后护士举着点滴,我们俩人挪着去了手术间....
进门一条黄线躺在地上,线里面的医生说:“姓名、年龄”
“孙艳华,33岁”
“进来吧,换鞋”
....“眼镜给我,站到台阶上,上手术台,侧卧...不要动...”
麻醉针是位小姐姐打的,打完麻药后下半身热乎乎的,主刀医生此刻进来了,一名医生按在我的腰部,他们说的啥我都能听到,只是意识是模糊的,手术的部位能感觉到在动,但没有痛感....
............
“哭啥,手术都做完了,别哭了,再试试双腿能不能动..”
“不能动..”
护士把两条腿拉到了床上,我自己靠着头部和胳膊的力量终于将整个人都挪到了床上。护士再三叮嘱“试试侧卧能不能成,头不要抬起来,就这么躺着,到明天早上才能起来.....晚上不要下床,明天才可以,需要小便了,自己拿小便盆在床上解决,千万不要下床啊...”
挂上了点滴,呕吐就开始了,怀疑是低血糖,护士拿了三个巧克力,可吃完一个吐一个,一天没吃东西,吐的都是胃液,手机在床头嗡嗡响,可一手挂着点滴一手被侧卧压着,够不到....
止吐的,加葡萄糖的,消炎的药液轮番出现在眼前,手背上的针头回着血很疼,左手不敢动,右手牢牢握着呼叫器,生怕有需要时却够不到...
折腾到晚上十点多,我依然恶心想吐,但护士撤了所有的药液空袋,说“差不多可以了。你饿吗?要不要给你弄点粥?”
“确定不用再打点滴了吗?这是医生的建议吗?”
“嗯,是医生开的药,不然怎么能给你用上呢?”
“那好吧,就这样吧....嗯,我确实有点饿了,要不就来碗粥吧。”
护士离开了病房,意识貌似清醒了许多,恍然间好像过去的一天像做了一场梦。
来时备了一次性吸管,一个人躺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吸着小米粥。
护士临走说晚上好好休息吧,帮我关了灯,可我执意让她把灯全亮着。不能起床的夜晚,万一想小便,起码能自己看到便盆在哪里才行啊。
这一夜,十一点眯了半小时,十二点眯了半小时,一点眯了半小时,两点之后是一分钟一分钟数着盼着天亮。
左手手背上点滴的软管里回着血,好疼......
闭着眼,眼里与枕头上都是泪....
------题外话------
如果人心能尽可知,愿早日得一良人嫁娶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