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擎手肘搁在桌子上，悬在半空的手腕缓缓转动，满满一杯子茶水，明明晃荡不已，却愣是没洒出一滴。
面对陈阳审视的目光，苏擎面不改色，始终保持那股淡淡的笑。
且，直视陈阳的眸子。
“你如何确定，界珠在我身上？”陈阳同样神情不变，淡淡的说道。
“之前我也只是猜测。”苏擎笑道：“但，刚才看了你击杀张文劲的过程，这个猜测，也就彻底落实了。”
“以张文劲变身后的物理防御，哪怕是我苏某人，也难以轻易破防。”
言外之意，连我苏擎都困难，而你陈阳，也只有在界珠的帮助下才能做到。
就差明着说，你陈阳不如我苏擎。
淡淡的一句话，却是透着一股无比的自信，亦或者说自负。
“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陈阳道。
眼前这个苏擎，实力应该比张文劲要强上一些，真要打起来的话，陈阳还真不怕。
界珠确实给了他不少帮助，但终究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打铁还需自身硬。
从最初刚进入军部的时候，陈阳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外力再强，终究只是外力。
苏擎：“……”
身为神龙门的弟子，苏擎本就是一个相当自负的人，在傲来国尚且如此，更遑论在这偏居一隅的小地方了。
可眼前这个家伙，竟言之凿凿的说，自己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在感到惊愕的同时，苏擎也是突感十分好笑。
尤其是，在看到陈阳一本正经的姿态后。
“陈兄，你自负了。”
然后，苏擎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笑道。
陈阳不言，静静喝茶。
“实不相瞒，这界珠，无论换做是任何人，都会眼红，我苏擎自然也不例外。”
苏擎拎过茶壶，给陈阳续了一杯，话锋一转，“但很多人，包括陈兄你也不知道的是，这界珠，并不是人人都能融合的。”
“据我所知，这界珠在我们这边经过了不下数十次的易手，有人能成功融合，但更多的却是跟界珠泾渭分明，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融合分毫。”
“最关键一点，所有跟它融合之人，都死了。”
最后，苏擎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无一例外。”
“而我苏擎，并不像玄天宗那些傻子一样莽撞，毕竟，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苏擎确实可以从你这里得到界珠，但并不能保证融合成功，就算成功了，大概率也保不住太久，甚至会为此丢了性命。
陈阳颇感诧异。
能不能与界珠融合，还分什么人，关于这一点，他确实从未耳闻。
而且，如果苏擎所言都是事实，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理智的令人感到害怕。
这可是界珠啊，他竟然无动于衷？
“你的意思是，我陈某人也活不了多久？”一番沉吟，陈阳笑道。
“没错。”
苏擎倒也不客气，直接点头道：“现如今，你既然过来了，要不了多久，界珠在你身上的事情便会彻底传开。”
“到时你会是一个什么境地，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陈阳笑了笑，没有吱声。
“哎……”
见陈阳丝毫不放在心上，苏擎幽幽一叹，“界珠是至宝没错，但放眼整个傲来国，又有几个人能够保得住？”
“陈兄，你刚过来，或许对我们这边还不够了解，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或许吧。”陈阳遥望虚空，颇为感慨，苏擎所说的这些，他又岂会不懂？
但！！
曾经允诺曹玉峰的事情，怎么能不去做？
为了救自己，从而命悬一线的乔青青，又怎能不去救？
陈阳这辈子，求得就是一个念头通达。
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将这些事情都抛诸脑后，往后余生难安。
哪怕活得比邓云天还长，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哪怕明知九死一生，也要去做。
一入江湖深似海！！
这句话，道尽了一切。
想抽身可以，但，哪有这么好抽身？
苏擎盯着陈阳，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
良久，或许是心有所感，苏擎暗暗一叹，“想来，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吧。”
“陈兄大可放心，我苏某对界珠没有想法，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苏擎快人快语，实话实说，“一开始，完全是因为好奇才接近你，可现在……”
“说实话，我苏某人倒是有些欣赏陈兄的为人了。”
陈阳收回目光，盯着苏擎笑了笑。
有些话，听三分就足矣。
“对了，刚才你没有进一步对曹礼动手，应该是忌惮玄天宗宗主？”苏擎道。
陈阳点头，“且走且看吧。”
今天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骊山的危机也暂时解除，其余的都不用太着急。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玄天宗宗主站队曹礼一方，陈兄又如何应对？”
“之前不是说了吗？”陈阳眸底闪过一抹冷光，“荡平玄天宗，未尝不可。”
苏擎：“……”
不知为何，他此时的心底，竟冷不伶仃的一颤。
以陈阳此刻的实力，明显是不可能做到的，但，苏擎却有一种很直观的感觉，如果事态真的跟他所说一样，玄天宗危矣。
虽然有些玄乎，却又是非常清晰的呈现在了心底。
以致于，他不经开始期待了，期待眼前这个家伙，究竟如何践行自己的诺言，又将会成长到哪一步。
不得不说，着实是令人期待。
“最怕问初衷，幻梦成空。
年少立志三千里，踌躇百步无寸功
懵懂半生，庸碌尘世中。
转眼高堂白发，儿女蹒跚学堂中
浮生醉酒回梦里，青葱人依旧，只叹当时，太匆匆。”
恰逢其时，一个老者扶手走入了茶馆，径直拉开陈阳身侧一张椅子，就这么坐了下来。
嘴里念念叨叨，神情落寞不已。
苏擎明显一愣，看了看老者，最后又看向了陈阳。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陈阳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对于这个始终念念有词，一副郁郁不得志，宛若浪费了大把时光的老人，他在颇感无奈的同时，也是万分好奇。
“荡平玄天宗，未尝不可，啧啧……”
本尊正是曹劲雄的老者，盯着陈阳，一阵感慨，“老夫当年要是有你这后生三分气魄，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凄惨喽。”
“不过，玄天宗岂是这么好荡平的？”
说到这里，曹劲雄的眸底闪过一抹难言的意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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