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确认，那黑色的人形痕迹就是方轩留下的。
但如果说有证据的话，无疑就是边上明显属于方轩的衣服了……
“不，不会的！”
“我儿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还要去青涛圣地修炼，今后会是武圣乃至武神，怎么可能这么就死掉了呢？”
方振难以置信，抓起方轩的衣服痛哭流涕。
“月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成东嘴角似笑非笑，问道。
“是这样的……”
杜月夕心神领会，看了眼杜成东后快速说道。
“本来女儿打算审问一下方轩，看看他究竟还想做什么，但没曾想刚开始不久，他便突然大喊自己身体好热！”
“当着女儿的面，他将外套脱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他是故意假装，但他体内突然一股火焰冒出，我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尸骨无存呐！”
……杜月夕也有些莫名的感慨。
但所说的一切，却宛如亲眼所见一般，结合此处呈现出来的情形，恐怕没有人会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这其中，也包括竖起耳朵仔细听的方振！
“我的儿啊！”
“你死得好惨！”
方振撕心裂肺的喊着，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被寄予了无限的希望，可怎么就偏偏这么死了呢？
“对，是你们！肯定就是你们！”
旋即，他猛然扭头望向杜成东与杜月夕父女，泪流满面双目赤红，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疯癫状态。
下一刻，他直接扑向二人，宛如野兽般毫无章法。
“给我滚！”
杜成东见状直接一脚飞踹。
不只有意还是无意，这一脚直接将其踹到了那黑色人形痕迹的旁边，甚至还能清楚闻到空气中残存的火焰气息，当然还有着那一丝丝肉烤熟之后的气味儿。
方振自然不可能会是杜成东的对手！
此番更是嘴角流血，满色难看至极。
“我的儿啊……”
方振艰难爬起身，捧着还带有丝丝温度的黑色灰烬，痛苦不堪。
“父亲，这……”
杜月夕见状有些不忍。
即便杜成东对外再怎么坏，但对于自己一双儿女的感情却是无比真挚的。
尤其，方轩还是被他赋予了极大的希望。
“来人，将这里打扫一下，全部交给他带走！”
杜成东摆摆手，立时便有侍女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始打扫。
“都给我滚！”
“我自己来！”
然而下一秒，方振直接爆发。
赶走了那几名侍女，他自己就那么小心翼翼的清扫着黑色灰烬，将其一捧接着一捧的放入那方轩的衣服中。
一丝一毫的灰烬都没有放过！
这一过程，足足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而此时的方振仿佛泪水都已经流干了似的，唯有那对赤红眼眸，让人看了不免心颤。
“姓杜的……”
“这件事，我和你们没完！”
“小轩之死，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否则，我方振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杜家鸡犬不宁！”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
森冷的威胁，意味着他不是在恐吓！
一直等走出城主府，方振便再也忍不住了。
从城主府回去方家的这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的衣服包裹，泪水不要钱似的滑落，令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
但却也不敢上前多问。
毕竟，方家在整个青澜城中，仍旧有着普通人无法相比的实力。
城主府后院中，在确定方振离开后，杜月夕不禁长吐出口气。
她拍了拍胸口，倾吐香舌的道，“父亲，我才发现演戏这么难啊！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所有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他方振该如何自己交代了！”
杜成东笑了笑，微眯着双眼望向远方。
而那边，正是二十余年前陈家曾经所在的方向……
没错！
这一切，都是演戏！
特意演给方振看的！
从昨晚的梦境，到今日杜成东突然提及陈家的问题，再到这里是方轩之‘死’，其实是一次又一次不断冲击方振的心理。
彻底将其击破后，杜成东才会利用萧凌所给的幻梦玄玉，再次专门为他制造一场梦境。
而那个时候，应该就差不多可以知道当初陈家灭门的真相了。
“这次，我总觉得利用了方……方振对方轩的父爱！”
“父亲，我们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杜月夕秀眉微蹙的说道。
“若他真与陈家之事无关，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但若有关的话，那不管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杜成东如是回道。
“……”
闻言，杜月夕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多说。
……
“父亲，您怎么了？”
“这是……这不是大哥穿的衣服吗？”
“怎么会……”
方家中，见到方振失魂落魄，满脸泪痕的走入，方佩佩第一时间迎了过去。
而此时方家的下人与侍女也是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
“是佩佩啊！”
方振抬了抬眼，便继续朝里面走去。
“这……”
“你们都先下去吧！”
方佩佩眉头紧蹙，摆手吩咐下人退下后，她这才跟在方振身边。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到方振辞旧，她心头仍有所猜测。
一时间，却根本难以置信。
一直来到后面那方轩曾经居住的院落，方振这才停下，将手中的东西如同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父亲，究竟怎么了？”
“大哥的衣服，怎么会在这儿？”
说话间，方佩佩便欲要伸手将那衣服拿起来。
“住手！”
方振急忙喝道，差点没把方佩佩给吓死。
“父亲？”
“佩佩，你先坐下！”
深吸口气，看着自己的女儿，方振眼中终于露出了一抹父爱的柔情。
“佩佩啊，你大哥他已经死了！”
“这里面，就是他！”
方振很不想开口，却又不得不说。
“什么？父亲，您胡说什么呢？”
“大哥怎么可能……”
方佩佩自是不信，露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
但话没说完，却感受着方振那极致的悲伤，不由得笑容敛去，滴滴泪水情不自禁的沿着脸颊滑落。
“父亲，您肯定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大哥，他……”
方佩佩梨花带雨的说着，而方振则小心翼翼的将那衣服包裹揭开，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灰烬。
当然，还有方振那一双沾染了不少的手。
在方佩佩眼中，都是那般的清晰与苦痛。
“呜呜……大哥！”
霎时，方佩佩泪如泉涌，大声哭了出来。
方振反而没有流泪，只是以一种默然的姿态望着眼前这些灰烬……
他没有安慰方佩佩，或者说连他自己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一时间，这个院子便被无尽的悲伤所取代。
外面不少下人和侍女如偷听墙根似的听着里面的动静，一个个却并无任何悲伤之意显露。
诚然，他们的确是方家的人，甚至不少还签下了卖身契约！
但对于方轩却并无多少感情，又何来的悲伤？
甚至想着曾几何时，方振与方佩佩对他们的各种刻薄，此刻见着这父女二人的痛苦悲伤，反而各自心底有种小小的雀跃。
接下来，很快方家便布置好了灵堂。
虽然方轩尸骨无存，但别忘了还有这一簇的骨灰，以及那一件衣服。
衣冠冢，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立的！
于是，在短短半天时间中，但凡从方家走过的人都看到了门上的白布，以及里面各种灵堂的布置……
很快方轩之死便传遍了整个青澜城……
虽然说的确是死者为大，但曾经不少被方家欺压过的人，却是在暗中弹冠相庆，就差没有直接出门请客庆贺了。
由此可见，方家在青澜城中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名声。
……
当晚深夜……
方振因为太过悲伤，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赶紧被人抬回房间休息，而这边灵堂自然也有方佩佩负责。
昏过去的方振突然感觉自己来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地方，四周一片昏暗中，察觉不到任何生机。
还没开口便见得前方出现了四道身影。
其中，除了今日才见过的杜成东意外，赫然就是他的岳父岳母，以及妻子陈碧云。
那两句话，正是杜成东所说！
“方振，还我命来！”
“快快还我命来……”
“老方，你为何要杀我？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三人纷纷出声，那轻飘飘的声音宛如鬼哭神嚎，结合四周阴风阵阵，更是令方振浑身颤抖。
“父亲，都怪你！”
“要不是你杀了外公外婆和母亲，我也不会被灭魂焰烧死！”
“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紧接着，黑暗中又突然出现了方轩的身影。
他浑身蓝色火焰包围，整个身体都被烧的漆黑，看不出任何面庞，仿佛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不，不是我！”
“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
方振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可明明是在不断退后，但他的身子却渐渐上前，不断与陈碧云那一家三口靠近，至于被火烧的方轩此刻也是张牙舞爪的朝方振迫近。
“方振，你为何要杀我们？”
“杀了我们，还抢走我陈家所有东西！”
“你这个刽子手，快还我命来！”
……一道道阴森不已的声音接连响起，结合陈碧云一家三口那狰狞的面容，令方振面色变得无比惨白。
此时，方轩也扑了过来。
从身侧抱着方振，仿佛能让他感受到那灭魂焰的恐怖，好似整个灵魂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炙热之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彻底燃烧……
“方振，你看看他们是谁？”
“你还敢说，他们之死与你无关吗？”
这一刹那，杜成东突然现身，悬浮在半空中厉声喝道。
“不，不！”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没有啊！”
方振竟死活不承认。
“你且看看这个……”
下一瞬，杜成东轻轻挥手，四周环境便骤然变幻，凝现出如二十多年前陈家惨状的模样。
陈碧云的父母和她，以及数十个陈家下人皆是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之前出现的几人则除了方轩之外，竟是一个个回归到他们各自的身体。
于是，一个个人便缓缓站起身来。
或是丹田血洞，或是七窍流血，或是身首分离后艰难组成……
一步步的艰难朝方振逼近……
总而言之，这一切显得万分恐怖。
而方振，更是被吓得不轻，双腿发颤。
“还我命来！”
“方振，我要报仇！”
“速速还我命来！”
道道鬼哭神嚎之声不断响起，四周阴风呼啸，宛如这陈家的环境都为之出现了无数诡异的涟漪，仿若一个个鬼魅似的正不断朝方振逼迫而去……
“不……不要过来！”
“碧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岳父岳母，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找我了！”
……突然间，仿佛坚实心理彻底被破，方振整个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泣声不断，万分恐惧！
“成了！”
闻言，杜成东眼睛一亮。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眼中一缕缕如实质般的杀气。
“方振，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他们可是你的岳父岳母，还有妻子啊！”
“你怎的会如此心狠手辣？”
杜成东喝问道。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可谁让碧云她，她……”
仰起头，方振泪流满面，“她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
“不杀了他们，我就要死啊！”
“我……我好恨呐！”
悲怆万分，但却更为恐惧。
于是，在杜成东的质问中，以及四周梦境的浸染下，方振彻底心神失守，将当初陈家灭门一事的真相全部讲出。
整个人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显得万分悲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