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顾明姝曾爱了一生也恨了一生,如今重活后,她抱着复仇的信念与他周旋,可真看了他因自己而受伤,她还是会六神无主地心痛。
“你怎么样?严不严重?你在流血,忍着,我立刻给你止血。哎?我药箱呢?”
秦越内心又满足又感动,只觉得多挨几刀都值了。
他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安抚似地拍着她的背:“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让我给你处理伤口啊!”顾明姝急得不行,却也不敢挣扎,生怕动作大了,再让他伤口崩地更深。
巡防的禁卫们一见两人抱在一起,纷纷扭过头去,只拿余光八卦地瞥。
都说海陵王和海陵王妃的婚姻,是皇上牛不喝水强按头促成的,现在看来,分明不是那么回事,两人恩爱的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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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殿中,庆和帝皱眉问内侍:“海陵王和她王妃还没到吗?”
内侍出去问了问,回来便道:“回禀圣上,人是到了,但是来的路上,海陵王夫妇遇了刺杀,略显狼狈。为免殿前失仪,皇后娘娘已经安排夫妇二人去更衣,片刻便至。”
庆和帝眉头紧皱:“遇刺?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朝廷命官!”
内侍道:“据王爷说,恐怕是他近来暗中查案的事,开罪了一些人,所以才有人埋伏在宫门外刺杀。”
竟然还是在宫门外遇刺!
这已经不止是刺杀这么简单了,还是对皇权的嘲讽和挑衅!
“传朕口谕下去,今日刺杀海陵王之刺客,务必捉拿归案!”庆和帝面沉似水,显然动了真怒。
内侍领命,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时候,去接人的大内总管高公公回来了:“陛下,海陵王夫妇到了。”
“快宣!”
不多时,秦越与顾明姝并肩而入,上前异口同声地行礼道:“微臣|臣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庆和帝亲迎两步就一把拉起秦越:“免礼,朕听说了刺客的事,可有受伤?”
“多谢陛下关心,些许皮外伤而已。”秦越稳重道。
“听说你知道那刺客来路?”庆和帝又问。
秦越点点头:“为首那刺客行刺时,要臣交出百宝图。”
“百宝图?”庆和帝皱眉,“这是何物?”
秦越道:“此图乃是臣为追流入民间的宫中至宝而寻来的图鉴,此图出自一位神秘人之手,一年只出一回,图中所标宝物的下落和来历都会被详尽记录在上。各方夺宝人都会想抢。”
顾明姝暗暗地看了秦越一眼,这人当着皇帝的面也能信口开河,着实是厉害!
她心中不由得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秦越冒着欺君的大罪这么做,其实也是为她。
她夤夜来皇宫都能被刺客刺杀,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身上有点事,或者有什么被人觊觎的东西。皇帝的好奇心,对现在的顾明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庆和帝信了秦越这说辞:“哦,原是如此。”
“是,陛下若有兴致,稍后微臣可命人将宝图送来。”秦越道。
庆和帝摆摆手道:“此事稍候再议。你王妃呢?”
“陛下,臣妇在此。”秦越身后的顾明姝还跪在地上,此时听皇帝叫,便出声回应。
“唉哟,怎么还跪着。平身平身!”庆和帝仿佛才看见匍匐在地的顾明姝,和秦越笑道:“你这王妃也太实诚了。”
“她就是这样实心眼的。”秦越笑笑。
庆和帝坐回主位上,道:“顾氏,你也未曾考过大昭的医官,朕不知你水平几何,只听说你的药膳方子改善了楚王妃的病,所以才召你入宫一试。”
顾明姝腿都趴麻了,心里白眼翻到了天上去,但面上还是很恭敬的:“承蒙皇上不弃,臣妇定当竭力而为。”
庆和帝点头道:“嗯。不过,贵人毕竟是千金之躯,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所开之药和所出之诊疗方案,皆需太医院众人审视,这你没意见吧?”
“能得各位大人的指点,是明姝的荣幸。明姝谢主隆恩。”
顾明姝将话说的很漂亮,心里却已经打起了鼓:皇帝这么重视云贵人,万一我要是治不好,不会真的被治罪吧?
庆和帝还算满意她这个态度,道:“既如此,你先把给你婆婆的药膳方子写下来吧。”
顾明姝一听要写药膳方子,冷汗顷刻就湿透了里衣。
来之前他们就设想过,如果皇帝夤夜召她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皇帝只是听说了药膳方子的事,所以喊她进宫救急;第二种,就是皇帝看见了药膳方子,对此起了疑心,要试探她。
现在这情况,显然不是为了救急!若真是救急,她肯定第一时间被送去给云贵人诊脉了,哪里还需要写什么方子,过什么审视?
庆和帝,这是要试她深浅!
顾明姝现在越发好奇,她家阿娘密室里的东西,到底为何见不得人,皇帝又为何如此在意。若今夜有命回去,她必要逮着阿娘连夜问清楚!
她硬着头皮写下了由她娘亲修改后的药膳方子,呈给了皇帝。
皇帝过目之后,眉头微皱:“可知其中药理?”
顾明姝闻言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听说过,而没有看过。否则这时候皇帝应该质问她为何两张方子前后不一。
还好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
顾明姝深吸一口气,便讲起了其中药理,每一味药为何要放,要达到什么功效,她全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庆和帝听完之后,便把方子给太医们传阅。
太医们会诊了云贵人,可最后皇帝却从宫外找了个都没经过医考的门外汉来开药方,他们早就心里憋着气了,传了一圈便开始各种质问。
有大言不惭说:“陛下,顾明姝若用此方为贵人治病,恐怕会酿成大祸。贵人体寒,这其中几味药本来就是大寒之物,用之必然加重病情!”
其余太医也纷纷批判。
这期间,顾明姝一言不发。直到庆和帝问:“顾氏,你可有话说?”
顾明姝歪着头,满脸困惑。
“陛下是让我写我婆母的药膳方子,又不是让写云贵人要用的方子,为何大人们要说我这方子一定治不好云贵人呀?人人体质都不同,我都未望闻问切,自然写不出可治云贵人的药方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