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处理结果,顾恒自是满意,对着楚季瑶便拱手行礼,谢她高义。
但被捆的仆妇们可吓坏了。她们被堵了嘴没法发声,只能“呜呜呜”地哭,然后像豆虫一样拱向顾明姝,求她开恩。
顾明姝本是打算借着顾家的力,把事情闹到老太妃面前,再换了这几个刺头,没想到楚季瑶竟能在临行之前帮忙。
“母亲,今日是您出行的吉日,不宜见血。儿媳斗胆求情,免了她们死罪吧。”
楚季瑶配合道:“你啊,就是太心善。那你想怎么处置?”
“虽然死罪可免,但人我是真不敢用了。不如发卖了吧。”顾明姝道。
这时候,人群里就有人牙子站出来:“两位王妃仁义,我愿意买她们!”
楚季瑶便对身边陈嬷嬷道:“陈妈,你去听雪楼,替小姝把这几人的身契拿来吧。”
如果不是她的人去拿,只怕顾明姝要做到也不容易。
可陈妈才应了一声“是”呢,海陵王府的大门内,一道葱绿色的身影闪到了顾明姝面前。
“王妃,身契我取来了。”
换了前世,顾明姝此时还在天真地想和府中人好好相处,更想在娘家人面前维护秦越的形象,所以根本不可能和云千雪硬碰硬,也不可能向顾家求救。
可现在嘛,有势不借那是大笨蛋!
楚季瑶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低笑着让陈嬷嬷放下了帘子。
陈嬷嬷却小声道:“本事是有,还是嫩了点,她自己的人把身契取来了,不就证明今日这事,是她策划的吗?”
楚季瑶笑笑没说话,示意她接着看。
就听暖风朗声道:“先王侧妃云娘娘,听说她这几个陪嫁嬷嬷竟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气得旧病复发,卧床静养了。娘娘给奴婢这些身契的时候说了,一切听凭王妃处置!”
好了,一锤定音,造谣的人究竟是谁的,这也清楚明白了。
云千雪做得了初一,她顾明姝就做得了十五,能当场报的仇,绝不留隔夜!
某个别埋在人群里的人趁机道:“方才我说什么来着,这位花魁侧妃能入府,那位老侧妃也是出过力的。这下你们信了吧?”
“啧啧啧,王府后院水真深呐……”
至此,顾明姝被“造谣”一事算是落下了帷幕,但坊间对此事的传闻却越传越广,顾明姝和王府后院里诸位有名有姓的女人,都有了与前世完全不同的大众印象。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楚季瑶看了一场痛快的热闹,重新启程后心情都好了很多。待出了城门口,她便坚决拒绝了再送十里地的提议,直接轰小夫妻与顾恒回转。
楚季瑶一走,顾恒自然也告辞了。
没了人看着,顾明姝长舒一口气,转身爬上了自己的马车。
虽然她与秦越目前这合作不算愉快,但只要没彻底崩,在家人面前还是要继续装恩爱的样子。
现在没人看了,她也自在许多,翻起自己的小账本来。她打算盘一盘自己手里的东西,想些钱生钱的法子出来。
毕竟,不管未来做何打算,唯有钱是万万不能缺的!
她需要钱——还得是能在顾家军断饷的时候兜住所有人马的大钱!
然而,她才坐稳当了翻开册子呢,马车一晃,秦越便上来了。
顾明姝“啪”地扣了册子,挑眉奇怪地看着他。
她的马车不小,但一下挤了三个人,还是显得逼仄了。
秦越面无表情,也没解释什么,只朝翠微道:“下去伺候。”
小丫鬟没动,只转头看自家主子,她是小姐的人,自然只听她的。
顾明姝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翠微下去。
她单手摁着自己的私房小账,正视着秦越,问:“王爷,您有何贵干?”
秦越单刀直入:“今日顾恒说,赐婚旨意下了之后,顾将军御书房外跪求陛下收回旨意,此事当真?”
顾明姝本来还挺有耐心的,一听这话就冷了脸,眼底也露出了森然杀意。
“怎么,听到我父亲去求陛下却铩羽而归,无法阻止你拿大婚羞辱我,你很得意是吗?秦越,欺负人也要有个度。”
秦越若只是羞辱她,那她欺负欺负他的心肝出出气也就罢了。如果他还想借此羞辱她父亲乃至顾家,她就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复仇计划。比如——
先一步送走他,再放一把火烧了海陵王府一了百了,反正如今楚王妃也不在府里了,只是独子早夭,她恐怕会伤心……
“本王不是羞辱之意。”秦越解释道,“赐婚旨意下达之后,本王确实不悦,却不至于迁怒,但后来有人与本王说这是因为你,顾将军才仗着军功在陛下面前求的赐婚。”
这话如一枚惊雷,轰然劈进了顾明姝的脑海中。
从前,她一直以为秦越大婚时如此羞辱她,只是因为她抢了他心上人“海陵王妃”的位置,婚后的颠倒磨折爱而不得,皆因为此。
可现在,秦越亲口告诉她,她前世所有悲剧的起因,竟是因为有人传了一个完全颠倒黑白的谣言?
“本王自卸甲后,远离朝堂多年,更鲜少入宫。有些消息,可能不是秘密,但本王确实不知。”秦越语气诚恳,似还有几分愧意。
而顾明姝消化完这个消息后,冷淡神色几乎没什么变化。
“那王爷现在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似乎把秦越问住了,他皱眉沉吟了一下,道:“母亲临行前曾说,夫妻相处之道贵在坦诚,能说清的话,能解释的误会,都不该藏着。”
“呵。”顾明姝唇角勾起一道要笑不笑的弧度,“所以王爷是想与我摒弃前嫌,做真夫妻吗?”
秦越道:“你本就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嫡妃,不是假夫妻。”
话音未落,顾明姝就端起手边的茶,“哗”地泼了秦越满脸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