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素衣挥动桃枝，灵机闻风而动，化作瀑布水流，落在其上。
可火焰，依然还是不阴不阳的燃烧着。
她秀眉微皱，纤纤手指朝前一指，无尽冰霜冻结在桃枝上，可还是没用。
眼看着那火焰，在冰霜之中摇曳生姿。
呼吸间便烧透了冰霜，自空洞处又冒出了焰苗，仿佛在嘲笑她一般。
胡素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大睁的眼睛里露出惊恐至极的神色。
“这是、这是……先天火行气！
怎么可能？你、你这个怪物！”
她看向杨念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般。
杨念身周两念刀飞舞，看上去眼神一片平静，其实心里也在暗暗叫苦。
先天之气威能确实是大，可消耗也大呀！
就这么几息功夫，他体内的法力，已经去了大半。
胡素衣虽是女流，却也是心思果决之辈。
她心痛的看了眼，那条只剩半截的白尾，厉啸出声。
“给我爆！”
滔天气机以巨狐为中心，轰然爆开。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整片空间仿佛瞬间停滞下来。
只有那刺目白光，朝着四周疯狂弥漫。
那不知已经屹立了多少年的晶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沉闷声响。
旁边牛朴山冻结成的黑色冰块，如同一块破抹布般，被汹涌气机冲撞得直飞上半空，然后再重重的跌落晶峰。
至于里面的牛朴山么，希望他福大命大吧！
杨念只觉得自己放出的先天火行气，被一股巨力狠狠弹回。
双眼顿时刺痛不已，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
耳边如同炸雷响起，脑子里嗡嗡作响，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杨念心里暗骂，好狠的心性！竟然靠自爆百年修为来脱身。
他一把握住两念刀，刀灵化作黑线融进刀中。
现在只能靠刀灵自身灵性，来护持自己了！
白光来得快，去得更快。
几息功夫，冥渊中无处不在的紫色光芒，再次笼罩天地。
杨念一把将还在不甘颤鸣的两念刀，随手挂在腰间，神情凝重的看向前方。
胡素衣重新化成了人形，俏脸上苍白如纸，身形都开始有些虚实不定。
可即使这样，她却古怪得没有第一时间逃走。
反而若有所思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杨念，好似要把他整个人看透一般。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杨念可没有让着对手的习惯。
手按在刀柄上，指节轻轻敲击着，丝毫不让的对视过去。
好半响之后，胡素衣才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
明明吃了那么的亏，她的声音却很是诡异，没有半点愤怒之情。
“刚才那是先天火行气？”
这话虽然是问询口气，可她的语气却是肯定无比。
一直在暗中戒备的杨念，没有到她这时冒出这么一句话。
愣了下后，他才沉声道：“这跟你，好像并没有多大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不但跟我有关系，还跟这冥渊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关系！
如果，你确实能操控先天火行气，那么，你就有跟我做交易的资格！
只要你能将你阿爹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我便将冥渊唯一的出路告诉你，如何？”
胡素衣好像又恢复了，最开始时的冷静淡然，似乎笃定了杨念别无选择一般。
杨念脸色肃重起来，打了这么久，两人都对彼此的心性，都有了几分了解。
知道光凭武力，是永远都没办法自这样的对手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若是，他还想出去，只怕还真就只能跟她合作才行。
他沉吟半响，然后在胡素衣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胡素衣淡漠如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略带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身形踉跄几下，险些栽倒在地上。
杨念脚步动了动，犹疑片刻后，还是跃至她身边，将她搀扶到旁边晶石上坐下。
两人都是绝顶聪慧之人，明白既然已经达成合作，在没出冥渊之前，两人反而是可以相信的人。
刚才那一战，胡素衣可远没有表面上那般轻松。
这时心神一放松，便明显露出了疲态。
脸上晶莹如玉的肌肤，竟有了几分松驰。
眼角隐约能见到，几缕细微的鱼尾纹，如瀑布般垂下的青丝，更是多了几根灰白……
想到她与阿爹那些爱恨纠葛，杨念委实有些头疼。
非亲非故、似敌似友，两人关系着实有些古怪，刚才自己下手，是不是有些太重呢？
这时，晶峰下突然响起了，震天响的巨吼。
两个三丈来高的巨人，正带领着冥渊中那些残存的妖族，急速向着两人这里飞奔而来。
杨念眉头微皱。
这牛朴山当真不愧是牛族化形，当真皮粗肉厚得紧，被自己按在地上摩擦那么久，眼见着都快半死不活了。
这才多长时间，又是生龙活虎起来。
众多妖族刚一靠近，见到两人这一站一立，安静和谐一幕，齐齐都有些发愣。
胡素衣清冷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都给我滚下去，朴山、朴河，你们俩给我守住周边，别让任何人靠近！”
她的威望在这些妖族中，委实是高。
只不过是轻轻一声喝斥，哪怕此时，杨念明显一副夏人样貌，那些妖族也都当做没看见一般，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牛朴山两兄弟对视一眼，又反复打量了胡素衣几眼。
确定她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处，才摸着脑袋疑惑的离开。
胡素衣这才朝着杨念示意，让他也坐在旁边，轻声问起了杨三刀这些年的经历。
既然应承了，杨念也不瞒她。
何况这个女人，就冲着这份对杨三刀的一念情深、至死不悔，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知道杨三刀的事情。
他将自己与杨三刀在后营集的生活、经历，一一讲述了出来。
随着杨念的讲述，胡素衣脸上的神情，也如万花筒一般。
忽喜忽怒，怨恨、后悔……
诸般神色在她脸上阴晴不定、交错流转。
一直到最后，说到杨三刀之死，杨念迟疑片刻，话里却还是含糊起来。
只说是，妖族在后营集掀起兽潮，城破后杨三刀不慎死在了兽潮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