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欢下楼的时候,蒋南川还没进来。
客厅里宽大的投影屏上,正播放着一部国外的电影,小鬼当街。
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切好装盘的水果和点心,宋幼薇和陆九洲坐在左边,何清渠和陆闻卿坐在中间。
右边的位置,自然是留给顾北欢和陆九渊的。
看架势,像有备而来。
见顾北欢下来,何清渠指着右边的位置说:
“乖乖,快坐快坐。”
顾北欢刚落座,陆九渊屁股还没沾着沙发,何清渠便开始指挥:
“你这孩子,学学你大哥,学学你爸爸,要疼老婆,赶紧的,乖乖喜欢吃什么水果,你麻溜的伺候上。”
说完,何清渠一张嘴。
陆闻卿果断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车厘子。
秀的一手好恩爱啊。
顾北欢表示,狗粮有点撑。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九渊已经端了一盘草莓过来,冲她一笑:
“乖乖,张嘴。”
何清渠白了他一眼:
“乖乖是我叫的,你换个称呼吧,别抢了我风头。”
这都要争!
顾北欢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这嘴要是不张开,下一个来喂她的绝对是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婆婆。
于是,她果断吃了下去。
何清渠见状,很满意的点点头,对珍姨说:
“去请蒋医生来吧。”
珍姨刚走,上一秒还气势十足的何清渠,下一秒的就躺在沙发上,嘴里哎哟哎哟的喊着。
顾北欢刚要起身,陆九渊往她嘴里塞了颗车厘子,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丢给顾北欢两个字:
“装的。”
堂堂教授竟然装病!
这也太可爱了点吧。
顾北欢好想发个朋友圈,配文就是,我的婆婆是个戏精。
不明所以的人,肯定会以为她在婆家受委屈。
谁能想到,戏精婆婆不仅护短,还很会折腾人。
蒋南川来了之后,何清渠哀嚎着:
“蒋医生,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快给我瞧瞧,我今天下了飞机之后就开始头晕,本以为睡一觉就能好,没想到这个点了,还是觉得难受。”
因为看电影,屋子里光线昏暗。
看不清蒋南川到底是什么脸色,但他蹲下身去,小声说:
“何教授,你这种情况,怕是要去医院。”
何清渠连连摇头:
“我难受,我哪都不想去,蒋医生,你快给我看看。”
蒋南川丝毫不知,这是陆家人给他设的局。
他认真的盘问了何清渠的症状,最后伸手摸了摸何清渠的手背,得出结论:
“应该是受凉了,寒性的水果不要吃了,多喝热水,早点休息,你暂时是没有发烧的,但后半夜要格外注意,如果烧起来了的话,要记得吃药,家里的医药箱里,常用药我都写好了用法用量的,睡前放一次在床边,以备不时之需。”
何清渠坐起身来,问:
“那我还需要去医院吗?”
蒋南川摇头:
“暂时不用,何教授,你好好休息,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蒋南川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第一是陆九渊,第二是顾北欢。
偏偏何清渠不让他走,她吩咐珍姨:
“你去收拾一下客房,蒋医生今晚就别回去了,我怕后半夜烧起来,你不在,我心里不踏实。”
陆闻卿附和:
“对对对,有蒋医生在,我也放心些。”
大概是这老两口平日里的形象都太过于正派,以至于蒋南川对他们的说辞毫不怀疑。
既然身为陆家的家庭医生,又签订了以陆家为主的合约。
陆家之主发了话,蒋南川自然会留下的。
于是,何清渠指着顾北欢旁边的单人沙发对蒋南川说:
“蒋医生辛苦了,快请坐吧,一起吃点东西,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对母亲所作所为了然于心的陆九渊,极力配合,殷勤备至的给顾北欢喂食,还不忘把一盘蒋南川最讨厌的水煮花生摆在了他面前:
“蒋医生,吃。”
蒋南川没有伸手,何清渠又喊道:
“乖乖,把你面前那盘菠萝给蒋医生递一下。”
蒋南川对菠萝过敏。
但顾北欢还是笑着把菠萝递到了蒋南川的手上,说道:
“这菠萝很甜,蒋医生,你尝尝。”
离蒋南川最近的陆闻卿,也趁着给何清渠拿车厘子的机会,把一盘摆在宋幼薇面前的榴莲端了过来,摆在蒋南川面前:
“蒋医生,你随意,随意,不要拘束,吃,多吃点,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辛苦了,压力又大,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尤其是这榴莲,素来就有水果之王的称号,听说比吃鸡都要补的多。”
听起来,是好意。
陆家个个盛情。
但蒋南川最讨厌吃花生,对菠萝过敏,闻不得榴莲的味道。
还有吃了必拉肚子的红心火龙果,白心的没事,能吃。
可桌上只有红心的。
蒋南川把手中的榴莲给了顾北欢,故作好心道:
“谢谢陆叔叔,这么补的榴莲,还是给两位少奶奶吃吧。”
话里带着两位少奶奶,偏偏他离顾北欢最近,看起来像是无心之举。
可他知道,顾北欢从来不吃榴莲。
陆九渊急忙伸手接过:
“榴莲是我大哥最喜欢的,我大哥平时工作辛苦,要多吃点补一补,还有我大嫂,大嫂身体弱,可以适当吃点。”
但榴莲到了陆九渊手中后,顾北欢却弯腰拿了个勺子,递给陆九渊:
“我也想吃点榴莲补一补。”
这话一出口,陆九渊冲她皱眉。
他当然知道这么多年来,顾北欢从来没有吃过榴莲。
蒋南川毕竟跟她在一起九年,怎能不知道她的口味。
只是他们都错了,顾北欢不吃榴莲,是因为蒋南川闻不了榴莲味,并非她不爱吃。
当着蒋南川的面吃榴莲,算是一种对过去的颠覆。
她吃的很香,蒋南川看的很不可思议。
没等他回过神来,何清渠开始出招,带着看似善意的微笑,问道:
“蒋医生,你之前那个女朋友谈了多久来着?”
蒋南川不得不重复一遍:
“九年,但就在前不久,我跟她已经好聚好散。”
寻常人听到这话,都会避免这个话题。
何清渠却穷追不舍的问:
“分手是你提的,还是女方提的?”
这个问题并不难,难的是,何清渠紧接着就是一句:
“蒋医生虽不是我的孩子,但你跟我家小洲年纪一般大,又在我家干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成亲人了,今天听外面的人议论,说你出轨劈腿,可有这事?”
这一问,何清渠只是针对蒋南川。
但她完全没有料到,坐在左右两侧沙发的四个她最亲的人,此刻心思各异,神情复杂的看向了蒋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