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终章
因为迟遇的话, 林招云脑子都是乱的，不知所措，指头半推又半蜷着扒在对方的肩头布料上。
后颈上的指头轻轻划拉, 激起一片痒感，痒感沿着脊椎往下, 那强烈的感觉在身体里逃窜，最后无处可去，因为无处不在。
连骨头缝都被渗透进去。
那种感觉确实可怕, 但可怕很快就转化为一种隐秘的怪异感觉, 几乎将他的力气全部从骨头里抽走。
身体不自主地颤栗。
他被压着后颈，白腻小脸被迫仰着，在昏暗的小夜灯荧光下被递了舌头。
很快, 林招云受不住那样喉头往下压了压咽了咽什么。
这种强势急促的行为让他惊惧地往回缩, 却又被勾勾绕绕，再一次哄骗伸出舌尖。
黑漆漆一片的山林, 此刻静得可怕, 除了簌簌的风声，能听到的只有耳边厮磨沉沉呼吸声。林招云打了个哆嗦, 锁骨和手臂上的皮肤都全红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拖进山洞里的猎物, 一点点被咬破喉咙, 慢慢窒息, 最后无法动弹失去生命。
等到眼前接近发白, 迟遇才退开了一些, 没了力量支撑的林招云骤然往下出溜，被迟遇很熟稔地单手捞住。
“还好吗？”
林招云摇头, 眼睛雾蒙蒙浑身酥酥麻麻, 脚底发飘, 使不上力来。
迟遇将林招云往上捞了捞，吻又落了下来。
不过这次仅仅是额头，只是很快就绵延到了脸颊、唇角、下颚最后顺过下颌线，慢慢落到侧颈、颈窝。
林招云坐不住那样往后仰，每被碰到一下就会忍不住发颤，下意识就拽住了对方的衣领，这会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
“迟遇，你、你之前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迟遇抬起头来，唇边一片湿润，稍微将两人拉开一些距离。
他像是捕捉到猎物的野兽，现在已经将猎物拖到地盘，不急于一时，正准备舔舔嘴唇，开餐享用。
“你真的浑身都会发粉。”干燥的指腹轻轻在侧颈上摁了摁，这才回答上面的问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知道图灵测试吗？”
林招云隐约知道一点，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有一种说法，如果说AI能够成功欺骗人、混淆、迷惑人类，能够与人类沟通不被发现其AI身份，则可以算得上是具有智能的AI。”
“但是说到底，这也是假说，人类终究不知道如何分辨AI是否具有自由意识。”
“其实是你，”林招云肩头上的骨缝处有指尖划过的感觉，划过时会有麻痒和一点点的一种不像是痛的微疼感，“你创造了我。”
林招云彻底懵了：“什、什么？”
迟遇慢慢地解释，又给林招云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了几口：“大概是你六岁的时候发生的。”
林招云听到六岁这个关键词，很明显有了一点反应，睁大眼抿着湿润的唇缝看向他。
某种意义上，林招云第六感或者说某种潜意识很有灵感，所以他隐约地就意识到了什么。
六岁的时候，林招云曾经被拐卖过，因为长得清秀可爱激灵，并没有将他卖出去，而是留作己用。
新闻上不是经常有那种报道，未成年被指使盗窃，未成年乞讨。
林招云就被指使做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年纪还小，为了不让他哭闹，在周转各个城市之间的火车上，那个贩子都会将一部很山寨的智能机给林招云玩。
上面下载了几个小游戏，林招云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很原始的养崽游戏。
六岁的小孩很单纯，单纯为了让自己养的崽厉害一些，捏人的时候选了：高瘦，力气大。
然后认真地选了一张他认为最好看的像素脸。
而他在玩的过程中意外卡到了一个bug，崽崽的【力量】【智商】【魅力】【血量】都被顶到了最高。
如果要把六岁和科技AI联系起来，林招云几乎瞬间就想到这件事。
但他还是很不可思议，呆住了几秒唇缝才张开了一点点问：“你、你难道是那个小游戏……”
迟遇点点头，气息紊乱，又舔了下下唇，近乎虔诚地捧起林招云那张小脸：“你还记得我。”
他玩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可第二年林招云被转手到另外一个头头手上，手机被收走，他也就再也找不到那款小游戏。
等到了长大，拥有自己的手机后，却因为当时年纪太小，根本记不住那个游戏叫什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记得的……”林招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迟遇呼吸猝然快了一瞬，胸腔颤得厉害，像是被夺走了三魂七魄那样，明明是深秋，却出了汗。
汗水濡湿了一层布料的睡衣，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被完全勾勒出来
林招云才知道，先前那个吻其实是对方克制之后的结果了。
现下，迟遇死死地箍住他，厮磨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低喘声，持续环绕在周身感官上，被裹挟着，缠着，绕着。
林招云这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会被一点点嚼碎，吞吃下去。
“迟遇……”林招云颤颤地喊，他一手拽着迟遇的衣领，一手揪着被沿，意思是想要说拒绝的话。
他还想知道一件事，拽着迟遇的衣领，偏开头躲开，但是说出来的声音却变了味，软声软气：“那副本里……”
“你在副本里是谁？”
秋风从帐篷的缝隙中钻进来，但却无法打散里面的温度。
迟遇覆眼，眼前林招云秀气的五官蹙在一起，白雪的脸连同脖子一路红到衣领下，甚至于脚踝都红了。
湿红的唇缝呆呆地张着，其实他那点力气根本不足以躲开迟遇。
迟遇忍不住紧箍着林招云软软窄窄的小腹。
“他们都是我，是我分散的数据。”
“886也是。”
林招云张大眼，猛地肩膀抖了一下，脸上一会红一会白，蜷起手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快要冒烟了。
某个AI明知故问，紧紧盯着眼神飘忽的林招云：“想起什么了？”
林招云摇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眼睛乱瞟，眼睫颤得厉害。
这时，外头又下起一点点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帐篷布上，顶上透明的布料上炸开一个个小水花。
林招云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他颤颤地想要躲开对方的追问，但是又躲不开。
“不知道……”最后只能这样含糊地回答。
经过他们这样的折腾，毛毯很皱，绞在一起似得，林招云像是没事找事干，低头抖着手指心慌慌地去熨平毛毯，将它摊开重新盖在自己的腿上。
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紧张。
“不重要了，”迟遇压着喉头，像是失了魂那样一点佝偻着颈部凑近林招云：“宝宝，想要吗？”
听到这话，林招云眼神一下子看向对方，指头一下子揪住毛毯，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要在这里吗……”
荒郊野岭，雨夜，露营的帐篷。
漂亮小脸紧张惶然的摸样在某个AI眼中，可爱得要命。
可他没拒绝。
这个认知让某个AI欣喜若狂。
他痴愣地看着林招云紧闭的眼睛，嘴唇贴了一瞬颤抖着的睫毛，很重、很急地啄了几下。
“宝宝，别害怕，也不是第一次了。”AI在林招云耳边这样说，林招云脸色倏然从粉转变成深粉，一些不可描述的记忆再一次攻击他。
高热和闷湿蒸熏着空气，颤动、渐渐变得模糊视线的画面闯入脑中。
……
滚烫的汗水从额头流入眼眶中，想要用手去拭去却半根手指都动不得。
雨又下大了，稀里哗啦打在帐篷布上，全世界的声音都被雨声屏蔽。
林招云看着在自己上方的迟遇，不断地用口型说“喜欢你”，想要回应，却累得无法开口。
舌尖舔舐掉对方眼角的泪水，对方湿漉漉泪水、汗水和他滚落的汗珠混淆在了一起，这种认知让迟遇更加紧绷，紧绷得发疼。
作为AI，他可以编写出无止境可使用此程序的代码。
但是却无法终止程序。
因为这个开关在林招云手上。
“宝宝，喜欢你。”
天快要亮，林招云塌着肩膀趴伏着，有点出气容易进气难得感觉。
某个AI：“要水吗？”
林招云点头，支起胳膊好不容易才坐起来，急切地吮吸杯壁摄入水分，喝完急急地呼吸了一下，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躺下，躺安稳后传来一声长长呼气。
AI虔诚地低下头，一下一下慢慢地轻啄着不同的肤肉，林招云一下子又紧张了，胳膊无力地推开他，闷着嗓子紧紧张张地找话题：“等、等一下，迟遇帮我看看，我舌头是不是破了……”
他伸着舌尖，舌尖红粉的，有一处很明显的颜色深红，像是破了皮，也因为疼，口水分泌出来，口腔像是含了一口水似的。
“没有破，就是太重了。”AI呼吸停了一瞬。
帐篷外泛起了一丝黄色的光芒，日出了。
他们扎营的地方看不到日出，但是余光从山腰那边的悬崖散过来，帐篷透明的塑料窗口隐隐可见那橙黄的光。
隐约察觉到对方想要继续做什么，林招云紧紧张张地又打岔：“我们、我们是不是还要看日出……”
AI说：“明天在看。”
林招云：“……”
太阳出来了，透明的帐篷布外散尽一点点光，细碎地洒在林招云湿透了的小脸上。
他把脸颊藏在毛毯下，鬓角边、颈边全是湿热的汗水，手指绞着被沿伸出来碰了碰AI是手背，声音轻轻的，带着颤音，但是说的话却极为认真，像是回复之前对方不断告白的口型：“迟遇，我、我也喜欢你的。”
被碰到的手背一瞬间振动，下一刻反客为主，指骨反向缠绕上去，伸入指缝，绕着。
某个AI在自己成为只能AI的第十八年，得到了自己的挚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