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楼下开始传来各种食物的香味，谢青州虽然不饿，但还是有些嘴馋，他找出零钱，下楼买了些烤串并一杯豆浆。
狼吞虎咽地将食物解决完后，谢青州开始收拾家里值钱的东西。
母亲去的早，因此也没留下什么，只剩几个小件的金饰，这些金饰谢青州打算都送到金店换成钱，让谢青州最惊讶的，当属于父亲的藏品。
父亲生前总爱淘弄些老物件，谢青州是清楚的，但他顶多也就见过父亲摆弄一些古钱币，此外再没见过其他的东西。
这一次谢青州打开父亲收集藏品的柜子，却还是被惊了一下，柜子中最上层放着些小盒子，谢青州打开后发现都是些古砚和古币，最底下则放着一对莲花式的碗，即使是谢青州这种不懂行的人，看到这物件的第一眼时都有种“湖水映出青天色”的感觉。
除此外，就是一些玉石。
谢青州对这些老物件的价格一无所知，他明白若是自己随意出售，说不定得吃亏，于是他想到了父亲生前的那些同好。
找到电话一一打过去后，仅有一人接通。
谢青州对这人有些印象，此前这人经常上门和父亲谈天，他还记得父亲叫其老梁头，尽管父亲的年纪比老梁头还要小上一些，但老梁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好几次，父亲也带着他去老梁头家纳凉。
两个人并一个小孩就窝在院子里，谢青州一个人在旁边吃些小糕点，至于父亲和老梁头，则是举着酒杯谈天说地感叹往昔......
商定好时间后，谢青州将收拾出来的老物件都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麻袋中，第二天一早，谢青州习惯性求了一支签，签文缓缓在右手掌中浮现：“上上签，称所求皆如愿。”
不过短短几个字，却让谢青州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在去老梁头家的路上，谢青州顺道买了点好酒和几个下酒菜，以及一些点心水果包好了带过去。
老梁头的小院子在郊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起眼，谢青州到了后并没有打电话，而是控制力道拍了拍门，过了会门锁响动，门打开后，一个大约六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白色老头衫和黑色长裤的瘦弱老头出现在门口。
谢青州冲他笑到：“梁爷，我来麻烦您了。”
老梁头见状并不意外，上下打量了谢青州几眼后，才让谢青州进了门。
对于谢青州，老梁头自认是看着他长大的，十多年前他和老谢头认识，之后两人成了酒友也是藏友，那时候谢青州才几岁，给几块糖就屁颠屁颠麻溜地去给他们买酒，他这辈子早年丧妻也没个一儿半女，几个老友里面，也就谢青州和他亲近些。
不过谢青州上了大学后就没怎么碰过面了，仅在老谢头去世后见过一次，没想到谢青州再次找到他，竟然是想要出手老谢头生前收集的藏品。刚听到这时，老梁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怕谢青州有难处不愿说，于是起了把那些老物件都给收了的念头，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但同时，他也想看看谢青州，当面问问这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自己也好看情况拉一把，于是才和谢青州约定时间，让他上门。
但不论怎么说，谢青州能过来，还是让老梁头有些高兴。
进屋后，老梁头招呼谢青州坐下，似是有些高兴地问道：“中午吃饺子怎么样，我冰箱里还有些猪肉馅的，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昨晚我买了鱼和猪肉，等会炖个汤，再炒上几个小菜，不过我这手艺不咋地......”
一边说着，他一边张罗着往厨房走。
谢青州将酒和点心以及下酒菜放到桌上，又说道：“梁爷不用麻烦，正好我带了几瓶您喜欢的五粮液，还有几个下酒菜和点心，应该够我们爷俩吃了。”
老梁头闻言颇是高兴，他站在原地搓了搓手，却还是有点口是心非地说道：“唉，你这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给老头子我花这么多钱干什么，年轻人也不容易，钱还是得省着点。”
说完他却是乐呵呵的一转身钻进厨房，现煮了一大盘饺子，谢青州帮着张罗一阵，将下酒菜都装到盘子里摆到饭桌上，又给老梁头倒上酒，这才坐下来边吃饭边和老梁头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老梁头脸色通红，他砸了咂嘴：“老了老了，想当年我和你爸一人吹一瓶都面不改色，现在才喝三两杯就不行了。”
谢青州闻言却是放下筷子，应着老梁头的话说道：“那哪能一样呢，你和我爸当年喝的都是掺了水，几十块钱一瓶的酒，我这可是正宗的五粮液，哪能比？”
话音刚落，老梁头顿时就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我和你爸都是老头子了，哪有什么闲钱去喝几千块钱的真酒，两个人喝个几十块的也差不多了，再说我们两那关系，真酒假酒都不在乎，就图个开心......”
谢青州听着老梁头吹嘘，倒是一时没接话，他清楚能和父亲玩到一起的，性子上或多都有些相近。
更何况谢青州根本不敢小看老梁头，早前老梁头在h市当了几十年文化局长，关系背景极其深厚。再说尽管现在老梁头退下来了，但是退休工资也不低，老梁头又没有其他亲人的拖累，在钱财方面颇为自足。
不过或许是老一辈人的习惯，老梁头这人在吃穿方面的抠门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老梁头这人从来不主动请人吃饭，就算是和谢父这些玩的比较好的人一起出门也很少结账，偶尔老梁头请客吃饭，但也是抠抠搜搜的找个路边摊，再买上几瓶假的五粮液与好友们对饮，关于老梁头在吃穿方面扣这一点，凡是和老梁头熟的就没人不清楚，不过正如老梁头所说，两人来往，也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聊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在吃穿方面极度抠门的人，倒腾起古玩这些东西来却是敢把自己多年积蓄全都砸进去，有一次甚至拿自己城里的房子抵押，也因此老梁头这人的名声也渐渐在h市古玩圈传开，圈子里的人都会尊称他一声“梁老”。
而老梁头本人，对此倒是毫不在意。
而这也是谢青州放心找上老梁头的原因，虽然说从家里收拾出来的老物件都是些小东西，但他清楚，有时候小东西也能卖个高价钱。
老梁头喝的高兴，也清楚谢青州来的意思，看谢青州放下筷子，他仰头滋了口酒，才慢慢开口：“老头子我现在没什么大能耐，但认识不少淘老物件的人，有什么东西想让我给你过过眼牵牵线就一会拿出来看看吧。”
听到这，谢青州立即道了声谢，也没多言语，而是陪着老梁头回忆了不少他儿时闹出来的趣事，两人说到兴处更是开怀大笑。
一顿饭很快吃完，谢青州一个人收拾好桌子，等他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老梁头坐在摇椅上扇着扇子，见他收拾完就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将东西都拿过来。
谢青州擦了擦手上的水，又问过老梁头拿了几张旧报纸垫在桌子上，随后将麻袋中的几个物件都拿了出来，最先摆出来的就是一对莲花式的碗。
刚放到桌上，老梁头便腰背一直，急匆匆地伸手拿过一旁的眼镜戴上，来到桌前仔细观察起来，随后老梁头又找出一套白色的薄棉手套，他先将一个碗拿起，对着光线看了半晌，又一言不发的将其放下，转头看另一件。
十几分钟后，老梁头才脱下手套放到桌上，看都不看谢青州拿出来的其他物件，反而是摘下眼镜，脸上的神采由激动转至严肃，他盯着谢青州，半晌才开口：“这两样东西，老头子一时之间拿不准，但这是你爸生前的藏品，要是真的，你传下去说不定会是传家宝，你确定真要出手？”
谢青州顿了下，并没有回答老梁头的问题，而是说道：“梁爷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物件？还得麻烦梁爷帮忙过过眼。”
看谢青州一副要把这些物件都出手的样子，老梁头顿时没了好脸色，他瞪了谢青州几眼，才再度打量起桌上另外几件或铜或瓷的东西来，但谢青州发现，老梁头在查看后面的几件物件时，脸上再没出现过激动的神色。
除去那对瓷碗外，桌上还有另外七个物件，大多是写古砚台、玉石以及三个小的瓷器。
老梁头看着桌上的物件，脸上表情凝重：“小谢啊，你要是手头紧，老头子能腾出几十万，别跟我客气，你先拿去用，这些东西，听我一句话，留着吧。”
老梁头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像极了父亲，谢青州已经多年不曾见过这种带着关切慈爱的长辈眼神，一时他竟怔愣在原地，随即又反应过来：“梁爷，我确实急用钱，也请您帮我这一回，看能不能帮我尽快把这些东西都出手。”
看着谢青州一副一定要卖的样子，老梁头不由地眉毛竖起，摆出了当年做文化局长事训人的架势：“卖卖卖，你就知道缺钱卖你父亲生前的藏品，你知道这两个碗是什么东西吗？要是老头子没看错，这是汝瓷，汝瓷现在是一阵一个价，多少人看都看不到一眼，你倒好，不说留着还想全都卖了......”
一时间，谢青州还真被老梁头的气势给震住，虽然不至于被老梁头一通训的晕头转向，但也是满脸无奈。
“梁爷，我是真急用钱，价钱高了也好，低了也罢，只要能够尽快出手就行，要真是像您说得，这是真货，但这东西放我手里也嫌无用，还不如换钱实在......”
叹了口气，老梁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谢青州一眼：“我确实认识几个藏友，你这几件东西我能帮你全部出手，但你得向我保证，以后不再随便出售你父亲的藏品。”
“梁爷放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谢青州立刻接到。
看到谢青州脸上认真的模样，老梁头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又仔细戴上手套将这些物件就着报纸包好放回袋子中，他问到：“你想多少钱出手？”
随即想了想又说道：“这两个碗如果是真的，估计会有不少人收，一对卖的话价格会更高，但我认识的没谁能一口吞下，其他几件小东西倒是好出手，能值个几十万，你现在卖的急，价格上肯定会吃亏......”
但对谢青州来说，能尽快脱手已经是个好消息，于是他再次表态：“多少钱梁爷您看着办，您给多少我拿多少。”
老梁头看了谢青州几眼，还是忍不住冲着他狠狠叹了口气，他当着谢青州的面将袋子拿进屋，放到保险柜内，放好这些物件后，这才又从腰间掏出另一枚钥匙，打开另一个保险柜。
过了会，老梁头拿着几支老旧签子并一截有些焦黑的木头走了出来，他将这些东西递给谢青州：“这是你父亲当年拜托我，让我帮忙寻找的枣木签以及雷击木，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上个月到手，结果他却去了，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把它们拿走吧，也算是了了你父亲生前的心愿。”
见此谢青州连忙推辞，他清楚，能从老梁头保险柜中出来的东西，即使不是古玩也不会是什么次品，必然能值不少钱，更别说这是父亲生前都在找的东西，即使他现在对道家的东西仍旧不了解，但经历种种后，他也明白，能让父亲生前一直在找的雷击木，真拿出去估计也能卖个好价钱。
看到谢青州的动作，老梁头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让你拿着就拿着，瞎客气什么。”
见老梁头似乎有生气的迹象，谢青州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等入手后他才发现，这几支枣木签子似乎和浮黎签的材质一模一样，原本有些不经意的谢青州，此时也有些上心起来。
他一瞬间想到，这会不会是浮黎签散落在外的签子？
但不论心中有何想法，又是如何急切，他也只能回家后再实验。
至于另外一块雷击木，入手破沉。
谢青州没打算买，却也没想好怎么处理，只能暗自坐下决定，准备将其收入福田空间内放好，留待以后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