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被江川一下子吼懵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开车的谢九川,虞欢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因为虞欢没开免提,谢九川没听清楚说明,但他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还很愤怒,谢九川不由得皱眉:“谁打来的?”
江川一听见男人的声音,女儿奴天性被激发:“虞欢!谁在你身边!?”
虞欢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怎么了江川同志?今天脾气这么爆?虞薇女士跟你吵架了?不过不应该啊,虞薇女士应该懒得跟你吵,至于你嘛,压根不敢吵。”
谢九川听到“江川”的名字就闭嘴了。
原来是老丈人,那就理解了,老丈人对女儿身边的异性能有什么好态度。
江川抓着头发在客厅来回踱步,高大的身影此刻布满焦灼和慌乱,他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楼上,怕吵到虞薇,去了阳台继续跟虞欢聊。
“你妈……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新欢?”
虞欢:“?”
虞欢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江川咬着牙,单手叉腰,晚风沁润,带着粘稠的意味,看起来是要下雨。
“就是字面意思,你最近跟你妈关系看起来不错,就没看见她身边有什么特别的苍蝇蜜蜂?”
虞欢诚实地回答:“没有。”
你以为虞薇女士你是这种马男人嘛?她就算玩的再怎么过火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女撞上那种限制级画面。
当然,偶尔电话实属意外,但也不超标。
江川在商场上是睿智又精明的,可是面多虞薇的事情他总容易智商掉线,就像当初追她的时候,她太过耀眼,任何男人跟她说句话都容易结巴。
可是面对她如此轻易地说“离婚”,江川这颗面对她就贫瘠的大脑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
可是虞欢却是反应过来,微愣片刻,试探性地问:“是不是虞薇女士说要跟你离婚?”
江川彻底沉默了。
虞欢倒是没心没肺:“我的老父亲,你别这么伤感啊,这不挺好的吗?你看,你们离婚了你就能光明正大玩女人,什么小三小四小五你有多少玩多少,带家里来我都不介意,那个叶昭雪就挺好的,虽然年龄比我还小。”
她当然不介意,她又不回那个家。
江川问:“是不是因为叶昭雪,你妈才要跟我离婚?”
虞欢哈哈大笑:“想啥呢,老妈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你以前不知道的时候小三小四上门逼宫的还少吗?虞薇女士一人给了两个巴掌叫警察叔叔带走了,后续就是用了点手段让她们留了点案底,现在估计在哪当清洁工吧。”
江川眼睛瞪大:“……”
他不知道,他以为真的就跟约定好的那样,不找上门就平安无事,她还是江太太,是他的妻子。
可是一旦离婚还剩下什么?法律再也保护不了他的合理身份,他再也不能戴上那一枚属于他的在曾经婚礼现场上她亲手给他戴上的戒指。
“虞薇女士还说什么了?”
“她说……差不多等你独当一面,找到良配的时候,她就退休把公司交给你或者女婿……”
“所以说江川同志您不想离婚?”
江川声音提起来:“我当然不想!”
“哦……那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您要跟我争家产?”
江川气的心绞痛,感觉自己血压飙升:“我跟我女儿争家产?!你是不是有病!?我的公司还有你的挂名股份呢!”
虞欢打开免提,无聊地扣着指甲:“那不就结了,离婚,你还是我爸爸,虞薇女士也还是我妈妈,你可以光明正大找女人,她可以光明正大找男人,你还不用每次见虞薇女士俯首称臣当孙子的,这不你好我好大家好吗?”
江川气的挂了电话。
这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小虞薇,娘俩他都说不过也说不了。
在阳台晃悠了半天,江川太阳穴都在跳。
稍稍平静下来后,江川才去了卧室,虞薇已经睡着了,一个人占了一张大床,睡在正中央,压根没给他留点空间。
虞薇睡相也挺好的,安静祥和。
江川去卧室里洗了澡,用冷水澡给自己冲了五分钟冷静下来,围着浴巾出来,想了一会又下楼去厨房给她端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
他蹲在床边看着她,伸出手去抚摸那种柔软的脸蛋,随即才上床抱住她。
有的时候只有抱着她才能不患得患失,才能感觉脚底板踩得踏实,才能让内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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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了电话的虞欢冷哼一声,打开车窗,吹自然风。
谢九川也没说话,只是偷偷摸摸暼她几眼,虽然她说的很轻松,但是谢九川知道某些事情就是心底里的一根刺,有的也许能够拔出来,有些不能。
他打开天窗,道:“站上去,我这儿有一副平光眼镜,最好戴着。”
虞欢疑惑地看向他。
红灯亮起来,在绿灯的人行道上,仍有稀稀落落的人影浮动。
虞欢看了看,觉得身上安全带捆着,这样偏头去吹风久了姿势有点难受,便听从了谢九川的建议,拿着眼镜戴上,脱掉高跟鞋,微微提起裙摆就站了上去。
她可不管谢九川介不介意她有没有脚臭,他最好介意,这样他就对她印象大打折扣,然后不喜欢她了。
虞欢站上去,露出脑袋和小半身躯,夜风吹过来,头发后扬。
谢九川不想在城区开,怕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夜晚的风总是很舒服,虞欢吹着吹着,看着街道门面渐渐淡去,似乎离浓重的纸醉金迷要远一些。
凤栖路道两侧是老旧的墙面,一笔一划都是时光的沉淀,而梧桐高大,青翠的枝叶在沙沙作响,足以双双相接缠绕在一起,遮天蔽日。
这样看过去,还真不怎么能看见天色。
路面没什么人,静谧自然,这条路不知道有多长,远远看去,似乎一辈子都到不了尽头。
谢九川没开太快:“你还好吗?”
父母离婚,就算虞欢再怎么开玩笑跟江川说那些,她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虞欢点点头:“其实我也早点希望这一天的到来,你们金融圈真的太乱了,跟报纸电视上说的天壤之别,就像娱乐圈一样。但是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临的时候,我又觉得难受。”
“任何一圈子都有黑暗的一面,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清楚的认知到这一点。”
“是啊……”虞欢轻笑,叹道,“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呢……”
“你爸妈真要离婚?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再加上与各自商界政界的联系,若是离婚,影响力不可谓不小,股价也会受到波动。”
“虞薇女士一般不说这种话,但是当她说这话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已经决定了。你懂吗?虞薇女士就是那种……目标很明确且十分理性精明的人,当初我爸出轨的时候,她没哭没闹,在那一瞬间就不再爱我爸,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小三上门她也无所谓,太过分她会一巴掌扇回去,然后让她们下场凄惨。”
谢九川能想象,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温声道:“嗯,你也很像她。”
虞欢倒是没意识到他这句话的漏洞:“哎,以前的我可能还算是得她真传,现在嘛,我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不会的,虞欢,你会好的。”
他语气坚定,像是在承诺什么。
那种感觉让虞欢下意识地躲避和害怕,无言以对,便只能用沉默以对。
谢九川也不追究,他向来如此,顾及对方情绪,像一位礼貌的绅士。
把车开出了凤栖路,渐渐地往一侧自然带去,那儿靠山,夜晚漆黑,路灯都不见得有。
沿着山的环形公路往上开,谢九川加快的速度,叮嘱她抓好:“你那么轻,别像火箭一样发射出去了。”
“heitui!能说点吉利的吗?我才不会发射出去呢。”虽然话是这么说,虞欢还是抓牢了。
过往的喧嚣都会甩在脑后,越是远离城市中央,风愈发清凉纯净,自然界万物齐鸣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但这次她却不觉得吵。
紧绷的脑弦也仿佛被清风所安抚,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谢九川让她站上来了,而且戴上眼睛也不会被风吹迷眼。
登高而望远,虞欢能看见连江九曲十八弯环绕连城与佛陀山的面貌,三桥上的中国结亮起,桥身的灯光变幻着不同的色彩,连带着波光粼粼。
“连江的上游有堤坝,因为是军事重地,所以那里以前是禁止进入的,还有狙击手呢,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撤掉后倒是成为了景点,不收门票。如果你想去看,下次我还可以开车带你去,还有地方停了很多塔克,不过地方比较偏。”谢九川说。
上面风声太大,虞欢没听清,只能又蹲下来看他:“啊?你刚刚说什么?”
柔软的发梢拂过谢九川的脸颊,连带着靠近点清香都那么勾人。
谢九川喉结鼓动着,微微眯眸,极力抑制着心中野兽的发狂。
可惜失败了。
他踩下刹车,突然的停车让虞欢一个重心不稳往前倾,又被谢九川迅速伸手抱在怀里,柔软的唇覆盖下来,带着思念与日渐汹涌的爱意,尽情向心悦之人倾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