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退朝后,言北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言北陌,单独留下了言君诺。
养心殿内,言北祁坐在大气的镂雕腾龙御书案后,面沉如水的看向言君诺。
“皇叔,朕听闻您这些天都大肆下令查封京中那些三教九流之地,抓捕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浪汉收押狱中,使得京都脚下百姓怨声载道,人心惶惶,您,可有解释?”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怪罪之意。
言君诺颀长的身姿挺拔,负手立在御书案前,没有半分心虚,沉声道。
“皇上可知自端午至今,本王跟本王的王妃遭遇了多少次刺杀?刺客又是隐匿在何处?”
言北祁没有半分讶异,只是语气平静的开口道。
“皇叔抓捕刺客这般张扬,早就打了草,惊了蛇,刺客如今怕是早已收到风声,隐匿得更加隐蔽了。”
当朝摄政王被刺杀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决定把母后幽禁在玉坤宫中...
言君诺凤眸半眯,一副不愿意再沟通的模样。
“若是皇上已经先入为主认为本王排查刺客是无理取闹之事,那么本王跟皇上就没有继续沟通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言君诺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个养心殿,他一刻都不想多留。
似乎没有预料到言君诺一下子‘翻脸’这么快,说走就走,言北祁错愕的脱口道。
“皇叔请留步,朕不是这个意思....”
抬起一半的腿收回了原位。
“不是这个意思?”言君诺缓缓转身看向那双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凤眸,缓缓半眯,“那皇上是何意?”
“难道皇上的意思是,本王吃饱了放下一堆正事不管,专门管你京畿府内的杂务?”
“还是说皇上早已经知晓刺客的来路,所以打算阻拦本王再深查下去?”
他的语气浅淡,目光凉薄的落在言北祁身上,让言北祁本能的后颈一凉,凉意如同滑落的珠子,快速延伸到脊椎骨,言北祁不着痕迹的打了冷颤。
这眼神,好冷,冷的同时,还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与压抑...
以往不管他跟言君诺有多大的分歧,言君诺最多只是冷着脸甩袖而去,从没有这样的杀气。
这是言北祁登基以来,言君
。诺第一次用这种带着杀意的眼神看他,虽然那抹杀意消散的很快,但是他却看得很清楚。ωωw.cascoo21格格党
错不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爬上心头,言北祁看向言君诺的眸光也变深了。
嘴角却慢慢勾起了一个无害的弧度。
“皇叔,您明知道朕最敬重的是您,您又何必故意曲解朕的意思?”
敬重?
言君诺眼底嘲讽一闪而逝。
.....
言君诺从宫中回到府上已是傍晚时分。
满脸的冷戾自他踏入王府的那一刻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面对前来恭迎的下人们,言君诺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妃呢?
得了下人的指引,言君诺马不停蹄的赶往那一座他们结束后又重新开始的凉亭。
远远就看到凉亭中的石桌上摆满了文房四宝,小女人正全神贯注的埋首写着什么。
守在凉亭外的夏念跟秋思看到言君诺,连忙躬身打算见礼,却被言君诺抬手打断了。
伸手一扬,两人默契的退了下去。
言君诺敛了声息,悄然走到项知乐身后,当他看到她纸上的内容以后,忍不住伸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
搭在肩上那只绣工繁复的广袖传来清淡且甜腻的桂花香。
她仅仅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狼毫玉笔往笔架上一搁,转身站起来伸手一勾,踮起脚在他的侧脸轻轻印了一下,轻声开口道。
“你回来啦?”
言君诺习惯性的揽上她的纤腰,微微颔首,视线落在石桌上那一页写满了字的宣纸上。
“天色这般昏暗也不知回书房掌灯,也不怕伤了眼睛。”
闻言,项知乐怂怂包包的对他挤了挤眼,“这不是一时入神吗?”
说话间,她已经伸手把刚才画好的关系图递到了他的面前。
“今天下午,我一直在想...当年西夏,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言君诺看着密密麻麻的关系图,微微拧眉。
“你确定?”
小女人的推测,倒是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项知乐把图纸叠了起来塞到他的手里,紧接着拉着他面对夕阳,在美人靠上与他相偎而坐。
好一会,她才轻轻点头叹了口气。
“沈墨池出现的蹊跷,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沈墨池”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言君诺的心至
。今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连带揽着她纤腰的手也微微一紧。
怀中小女人十分乖顺的顺着他的力度靠进了他的怀中,还反手抱上了他的劲腰,似乎在给他一种无声的鼓励。
想到她对自己的一腔爱意,言君诺很快就自己把心神稳住了。
微微颔首。
“确实蹊跷。”
“而且,皇上似乎是知道他在京都的行踪,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
想起沈墨池知道的那些秘密,项知乐立刻从他怀里坐直,双手拎着他的衣襟与自己对视。
“我在想,皇上有没有可能跟沈墨池达成什么协议,想要对你不利?”
垂眸看了一眼把他的衣襟都掐皱了的小手,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轻笑一声。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项知乐摇头,狐眼难以抑制的染上了几分担忧。
“沈墨池毕竟是上一世的赢家...”
伸手重新把她往怀里一带,言君诺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凝重,语气轻松的说道。
“可是在你我死后,他的皇位能坐多久,我们都不知道,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
可是项知乐总觉得不对劲。
“沈墨池把手伸到了项府,且,西夏的刺客,似乎也与他有渊源...”
看着已经没入湖面线的如血夕阳,言君诺眼底划过一丝冷光。
“当初你我就是着了西夏的道才有这般惨烈的结果,而项羲、项赟跟我那两个好侄儿,在那时候似乎都跟西夏关系很不错了。”
项知乐的狐眼慢慢覆上一层红,心底恨意快速滋长,她的身体慢慢开始颤抖。
“再结合当年外祖在抵御西夏入侵之时战死,那一战胜得惨烈,军功却刚好足够让项羲讨一个兵部侍郎的位置...”
一双温热且修长的手轻轻在她的后背拍了几下,奇迹般的把她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手的主人轻声安慰道。
“本想让项府灭在流寇手中,如今看来,不需要了。”
通敌卖国,不配有这么“轰烈”的灭门方式。
“你觉得,五月二十这个日子如何?”
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弯半圆的半透明月亮,项知乐抬眸看着灰蓝灰蓝的天,嘴角微微一勾。
“王爷说的,都好。”
那个女人,明天应该就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