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回答自己,林雪晴鼓足勇气,接着开口。
“今日之前,你们一直以为皇后娘娘是我吧?
“照理说,皇后娘娘应该和我一样大啊。
“外祖母,你方才说大两岁,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雪晴不懂……”
林月榕手忙脚乱地夹菜,“晴儿,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松子桂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雪晴看了眼母亲夹的鱼肉,目光有些茫然。
“难道,你们一早就知道皇后娘娘真正的……”
老侯夫人立刻找补,“雪晴丫头,外祖母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方才的话,外祖母自己说过都忘了,你别往心里去。”
“可是……”
“好了,先吃饭吧。”安远侯只顾着往林雪晴碗里夹菜,僵硬地扯开话题,“雪晴,这些年,在乡下过得好么,你这丫头,既然还活着,早该回来的。”
林雪晴看着碗里堆积成山的饭菜,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没有。”
“没有什么?”林月榕不明所以地问。
林雪晴甚是委屈,不想被自己的家人误会。
她下定决心,轻声细语地对他们说。
“娘,外祖父、外祖母,当年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在皇上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都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
林月榕满脸诧异,控制不住地握住了她的胳膊肘,“雪晴,你在说什么啊!”
安远侯的心情有些烦躁,没有心思吃饭,索性将筷子放在一边。
“雪晴丫头,你既然说了那些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可我不想让你们这样想。外祖父,我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就成了相府千金,当年我差点被人害死,根本没有力气救她,更别说,让她代替我了。今天在皇宫,是他们让我这么说的,如果我不照做,他们就会……”
“够了,别说了。”安远侯一拍桌子,吓得林月榕心头一惊。
生怕女儿被责骂,林月榕赶忙劝阻,“晴儿,你听你外祖父的,乖乖吃饭,好不好?”
林雪晴抬头看着林月榕,眼中流露出一抹伤痛之色。
“娘,我以为你变了,我以为,你不会像以前一样逃避退缩了。可你为什么还是没法保护我呢?我明明没有说错话啊,你们不信我吗?我活着,却不能回相府,是因为我失忆了啊,我忘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我才……”
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泣不成声。
那模样,引得林月榕愧疚难当。
“对不起,晴
儿,都是娘不好。当年,如果娘能保护好你,你就不会被送去乡下了。我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娘以后会好好疼你的……”
“娘——”林雪晴抱住了林月榕,母女俩抱在一块儿痛哭。
见此,安远侯叹了口气。
“雪晴丫头,刚才是外祖父态度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只是你娘,外祖父也会好好疼爱你、保护你的。”
林雪晴揉了揉眼睛,温顺地点点头,嗓音还带着几分哭腔。
“外祖父,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再惹你生气了。”
老侯夫人甚是疼惜,“你这孩子,我们疼爱你是应该的啊。”
有了家人的爱护,林雪晴破涕为笑。
安远侯不放心,提醒她,“只是有一点,方才那些话,我们知道就行了,切不可告诉其他人。”
林雪晴脸上的笑容有了些许异样,但,为了让老人家高兴,她还是点了头应下。
“外祖父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林月榕思索再三,轻声道,“父亲,皇上帮忙找回了雪晴,此事,无论如何,我都想向他表达谢意。”
“也好。”安远侯并未反对。
于是。
次日一早,林月榕便带着林雪晴入了宫。
宫中的人都知晓她是
皇后娘娘的母亲,对她恭敬有加。
萧熠琰还在早朝,是以,母女二人被领到了琉璃殿。
自从昨日得知皇后非自己亲生后,林月榕的一举一动便多了几分敬意。
沐芷兮看出她的拘谨,笑道,“母亲不必与我这般生分。我将您视为生母,你这样,倒让我很是伤心呢。”
林月榕甚觉惭愧,“哪里的话,能与皇后娘娘做母女,求之不得呢。”
沐芷兮转而看向林雪晴,“这位是雪晴妹妹吧,昨日宴会上匆匆一见,没瞧仔细呢。”
林雪晴福身行礼,缩着肩膀,紧张得全身僵硬。
“雪晴见过皇后娘娘。”声音也是轻如蚊蚋。
沐芷兮淡然一笑,“不必多礼,你是母亲的女儿,以后便是我的妹妹。”
林雪晴点了点头,面露羞涩,“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娘娘是北燕的皇后,又是梁国皇室之后,能与您做姐妹,是雪晴的福气。”
她的言语中尽是吹捧,却不见几分真心。
沐芷兮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漫不经心,“雪晴妹妹别站着了,坐吧。”
婢女备好了茶水点心,站在一边伺候。
林雪晴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显得格外局促。
沐芷兮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别的并不多说。
喝了几口茶后,林月榕不紧不慢地说道。
“娘娘,我们昨儿商量过了,如今我已与沐远和离,雪晴自此就跟着我留在安远侯府,不适合再用‘沐’姓。
“她自己也不喜欢原来的名字,索性以后都用‘雪晴’这个名儿。”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沐芷兮浅浅的笑了。
“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就随雪晴妹妹的意思。”
林雪晴暗暗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心情十分复杂。
不过片刻,殿外的太监亮了嗓子。
“皇上驾到——”
“娘娘,皇上下朝了呢。”翠柳说完这话,便去扶沐芷兮起身。
林雪晴见此,难免觉得困惑。
宫里的娘娘都这般娇气吗?
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看沐芷兮走了几步,林雪晴的困惑更深。
她压低了声音,询问身边的林月榕。
“娘,皇后娘娘腿脚不便吗?”
林月榕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脸色有些难以启齿。
“你成婚后,自然就懂了。”
林雪晴面上怯懦小心,内心却固执地认为,宫中的女人都是这般矫情。
毕竟,她在乡下的时候,每天干那么多重活粗活,都不曾像这般走不动道。
她正想东想西,目光便不自觉地被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