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颜从来没有留心过七皇子身边的人,不代表其他人心里没数。
就在杏林堂的对面,有一家非常出名的酒楼苍鹤楼,吸引了无数才俊子弟在这喝酒作诗,只见数人并排落座,有美容,谓之“连璧”。
二楼为雅间,从窗口向下望去,一览无余。
赵婉做事很张扬,就在杏林堂门口为难凤千颜,而凤千颜这几天风头正盛,无论是替婚代嫁还是状告大伯都是众人谈资,她大门口一跪,吸引了无数人围观,就连凑在一起喝酒的纨绔子弟们都醉眼惺忪的望了下去。
有那几个好事的人立马就点破了身份:“七殿下,你未婚妻凤千颜在医馆门口跪着呢。”
“咦,赵太医孙女也在啊。她医术很好,内子多年不孕,她给开药调理了一番,第二个月就怀上了。”
“这两人怎么撞一块儿了?”
“七殿下,凤千颜怕不是被人欺负了,下去看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静坐在一旁的七皇子萧熠淮身上。
皇帝的后宫汇集人间千秋色,代代基因优良,当今陛下本身就是才貌英俊之人,更何况他宠爱的贵妃年轻时艳绝天下,被
称之为天下第一美人。
这二人结合所生的孩子自然是美的无法形容。
在一群俊美男子当中,他脱颖而出,犹如美玉,手中捉着白玉柄麈尾与手都无分别,可见其白皙。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醉人,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浑不在意的一扫,勾得人心里痒痒的:“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话一出口大家就都听出来,他对下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与他共同喝酒的大理寺少卿之子张无若身体向后一靠,懒洋洋的打趣:“也就殿下这等桃花旺盛之人,才对女子毫无怜惜,对她们的爱慕视若无睹。若换了我必定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为难起来了。”
另一人含笑:“七殿下和你能一样吗?七殿下心有所属,又不是那朝三暮四的人。”
张无若怒视:“你说谁朝三暮四?我可是很专一的人,只要是美人我都怜惜。”
二人打打闹闹笑得很开,压根没将那底下的两个女子放在心上。
萧熠淮的态度会影响周边的人,他不在意就没人会在意。
依照他们的角度来看,女人们为之争风吃醋,不过风韵事罢了,只会当成个笑话说一两句。
萧熠淮喜欢的人是凤千雪,容颜绝色,气质清纯。而凤千颜,容色极艳,气质却极其冷冽,即便是跪在那里,也给人给一种骑在马上提着刀列于万军之前的感觉。
从前,碍于凤家的权势,他会与凤千颜逢场作戏。
而现在丞相夫妻已离开,凤千行失踪,他犯不着再为难自己,对于凤千颜,无视就行了。
正准备收回视线,底下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身子前倾,半探着头,看下面。
他的细微变化立刻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那几个纨绔子弟也不打闹了,都纷纷向下看去,然后惊讶住。
“那位怎么来了?”
萧熠淮眸色复杂,捏着麈尾的手指骨节发白。
“喝不喝,不喝就赔了银子赶紧滚蛋,别打扰我们看病,我忙着呢,没空和你们一直耗下去。”
“就是,别耽误我们看病。”
“……”
嬷嬷在哄闹声中睁开眼,眉头一皱,猛地咳嗽了几声。
林若一看她醒了,顿时大喜过望,眼泪倏地落下:“娘,娘,你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
“别怕别怕,娘没事,没事的……”
“奶娘,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告诉我。”凤千颜快步走
到嬷嬷跟前,握住她的手。
嬷嬷打量着凤千颜,她膝盖的裙摆上脏脏的,再想到先前迷迷糊糊中听到的话,顿时明白了,小姐必然是被人为难了。
“小姐,小姐咱们回家。”
林若跪在嬷嬷身边,一个劲儿的哭:“是我没用,连累小姐受辱了。”
老的老少的少,一时间凄凄惨惨。
赵婉看着自己造成的场面,心情异常舒爽:“没事?老太婆你说笑呢。”
“以我多年行医经验,你是中了瘴毒。”
“看你这穷酸破烂样,你住深山老林里的吧,只有那些地方才有瘴气毒雾,吸太多就会中毒。”
“若不及时治疗,最多能活一个月。你脸上的黑斑都这么大一个个,就只剩两三天命。”
赵婉看着凤千颜,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的尊严重要,还是你奶娘的命重要?”
凤千颜在心里琢磨,以她的身手现在偷袭赵婉,以性命胁迫她治病可行性够不够高?
得出的结论是挺高的,她正准备动手,忽然有人站到她的跟前,那人身形高大,挡住了部分阳光,将她罩在了阴影下。
凤千颜怔怔的看着他:“您……”
二皇子回过头来,眉头紧
锁,心事重重,那副忧郁的神情恨不得让人把心挖出来,跟着他一起受苦受难。
二皇子生的本身就高,更何况还踩在台阶上,脚下一双黑靴,靴头靴尾镶嵌流金,雕刻成麒麟样,随着不乏踩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凤千颜下意识的问:“您来这有事儿要解决?”
二皇子的表情十分像是寻仇未果。
但那只是表面,实际上,他只是在担忧。
底下的人通禀说凤千颜被人为难在大街上跪下,他就一阵风的冲了出来,发髻乱了,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精心挑选,只是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色常服,穿的如此随意,会不会很丑?
他抿了抿唇,立于台阶上,说:“我听闻此处有人毫无医德。”
赵婉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对方在说自个儿,一时间竟也没敢反驳。
刚才这人看她的眼神阴沉沉的,十分可怕,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令赵婉如芒在背。
“你是谁?”
“我是病人,来看病的,你是大夫?”二皇子漫不经心地瞥向她,目光里满是不屑,“这世上的大夫原来不是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是来折磨病患的,实在让我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