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看顾雪凝的面色也不如寻常那样嬉皮笑脸的,她也没再出声。
车夫速度也快没到一会功夫,便到了王府。顾入麵刚刚跳下车,就看见白寒走了出来。
“顾小姐,随属下进来。”看起来,他是专门来迎接她们的的。
顾雪凝瞥了眼身边已经快速低下头的红鸾,只得自己又开了口:“你们知道我要来?”
白寒笑了笑:“王爷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您肯定要赶过来的。”
顾雪凝先是愣了愣,随即摆了摆手,嘴硬道:“我可不是专程来找他的,先进去再说吧。”
“是,您随我进来。”白寒堪堪忍住笑意,躬了躬身子,和红鸾并肩走在顾雪凝身后。
柳博霖和柳景弘是被一瓢冰凉的水浇醒的。
虽说再过几天就开春了,温度却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没有面前那般刺骨了。
冰凉的水顺着两人的面颊往下滑,嘀嗒一片,衣服上没有一处是干爽的。
柳家虽然败落已久,但痩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他们也没受到过这等虐待。
“你,你们是谁?”水滴顺着他的下巴缓缓滴落在进了胸膛,贴着肌肤的冷意瞬时传遍四肢百骸,柳景弘牙齿都在哆嗉。
他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唯有漫天的火光,占
据了他所有的视线,刺眼夺目。
墨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好看看,你们现在在哪?”
边上的柳博霖总算是回过神来,一双浑浊的眼有些疲惫地扫视着四周,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抓住一样,窒息的要命。
正要开口,余光瞥到坐在一边慢条斯理把玩着两颗不知名的珠子的萧彦辰,整个人的魂都吓没了:“王,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发现这是个地牢的时候,柳博霖的心就有些忐忑。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侯爷,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抓他进来的,定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可一看到萧彦辰的脸,他的心像是被冰刃划开了一道口子,无尽的绝望。
萧彦辰坐在这里,那就只能代表,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王爷,我们柳家一直都本本分分的,当初发生那些事确实是我这个师父的疏忽。但是皇上当时也并没有怪罪老臣,不知今日皇上的意思是?”
他拼命保持着冷静,顾不得锥心刺骨的冷意,不停地在冰凉的地板上磕头,看上去是个卑微至极的可怜人。
主子没有发话,墨尧不敢轻举妄动,只死死盯着地上的两人,防止他们玩什么花招。
萧彦辰轻笑:“知道柳景云当初是怎么死的吗?”
柳博霖原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子,自他死后更是忌讳
提起这个名字,陡然间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死去已久的人,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寸寸凝固。
顷刻间,他捋清了许多思绪。
为什么这么久了那人没有再找过他,为什么自从那个孽子去了之后皇上虽没有怪罪柳家,他却总觉得柳府处处受制。
昨日之事,方才是他没有缓过神来,现在他可清楚的记起,那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
半梦半醒间,火势就快蔓延到床上之时,他似乎被人救了出去,之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纵火的人绝对不是皇上的,可王爷却能掌握柳府的一举一动,这么快就将他们救了出来,显然,他们一直在暗中盯窥。
想到这里,柳博霖一个哆嗦,哪怕身子被紧紧绑着,手脚关节处都已经麻木,他都毫无感觉。
“王爷,人人皆知,他藐视皇威,做出对不起公主的事情,害得公主没了性命。”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回忆,“皇上判他死刑,已是对他极大的恩赐。”
萧彦辰听着他刻意逢迎的话,嘴角微微下压,缓缓站起身,随手拿起铁炉里已经烧得通红的铁锹,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是死在这个牢里的。”
这话一出,不仅柳博霖傻眼了,就连一边的柳景弘也止不住的拼命挣扎着往后缩,直到退无可退。
“所以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你们耗,若还是继续装傻,本王可就不确定会对你们做出什么了。”
萧彦辰手中的铁锹越来越近,猩红的火星子飘得到处都是,滋啦在人脸上是难以言状的痛苦。
柳景弘吓得六神无主,当即就叫了起来:“就算你是王爷,那也不能滥用私刑!”
萧彦辰懒得理他,瞥了眼墨尧。
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走过去用力踢了他一脚:“柳世子可得好好看清楚了,这是皇上的意思。真以为你们暗中勾勾搭搭的,皇上不知道?”
一听这话,两人的连头都来不及抬,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他知道,他都知道!
“王爷,老臣……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萧彦辰嗤笑:“是吗?侯爷,柳景云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了,柳家可不止他一人知道此事。本王最后问一遍,是谁在暗中联系你们?”
见他迟迟不开口,墨尧将手上的铁锹高高举过头顶,笑得古怪:“既然侯爷这么执迷不悟,想也是不在乎世子的安全的。”
话落,烧得通红一片的铁锹眼看着就要往柳景弘脸上怼了过去。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是,是靖王的人!
柳博霖整个人吓懵了,情急之下,这句话脱口而出。
萧彦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显然,
这个答案,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正要开口说话,门口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侯爷的意思,是见着靖王本人了?”
昏暗的地牢中,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趴在地上的两人瑟瑟发抖,也不管是谁在发问,连忙回道:“没有见到本人,对方是,是拿的靖王的腰牌。”
萧彦辰看着台阶上站着的人,方才还冷冷清清的脸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白寒这个蠢猪,怎么将人领到这里来了,脏脏乱乱的,吓着她怎么办?
顾雪凝在他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冰冷的石阶,笑得温婉:“这些日子,你们可取得联系了?侯爷和世子可还记得此人的样貌?”
这话倒是提醒了地上的人。
柳博霖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忙不迭点头:“记得记得!”
墨尧还没有欣赏完未来主母的雷霆手段,就被派去拿笔墨纸砚了。
柳景弘完全傻眼了,就算是做了这么久的落魄世子,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不知哪里吹来的阴风,从衣领处自上而下,冰凉的触感紧紧贴着肌肤,所有感官已经变得麻木。
等柳博霖好不容易画完了,顾雪凝这才施施然起身,双眼死死盯着画像,头也不抬:“侯爷的记性倒是好,只不过,你跟错了主子。记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