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街如意坊大门禁闭,夏禾饶过主街来到后门。
“噔噔噔。”轻敲门。
没一会,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开门的是个小厮,呵斥来人问啥事。
“小哥,娇娘在吗?你就说教曲的夏姑娘来了。”夏禾隔缝朝里回。
门内人一听是教曲子的夏姑娘,马上开了门,夏姑娘何许人也,如意坊里奉为神人,请着众人进了后院,这才看到后面还跟新那么些人呢。
娇娘扭着腰搖着扇子就过来了,远远瞧着俩衙役还一阵懵:“怎么了,夏姑娘,你这是?”
待到夏禾说明来意过后,直接领着夏禾去了地窖。
我的天,五十袋精米三十袋细面,还有不少蔬菜水果,猪肉估计都有一二百斤。
娇娘指着这些粮食,手一挥:“我留下几日的吃食,剩下的你都拿走吧。”
夏禾一脸的错愕:“都拿走?你们不干啦?如意坊要关门了吗?”
“不做啦,主家说了找个庄子把姑娘们养两年,等局势稳定了再说。”娇娘揺着扇子感慨,平日里也不见她话多,如今像是跟好友告别一样,跟夏禾聊了起来:“唉,可惜了,姑娘那些好曲子。”
“对了,”夏禾想起了一事:“花魁大赛谁得花魁了?我没看完就回家了。”
娇娘揺着扇子捂嘴一笑:“红叶姑娘,那样的曲子,不是她还能是谁,你呀,个小丫头,哪来的这么些曲子哟。”
娇娘没说的是,后半夜云州府镇府将军就死在了柔儿姑娘的床上,兵变过后的第二天,就有几辆大马车把如意坊里几个头牌姑娘挨个给接走了,娇娘也没有不放人,毕竟来人都是给了大价钱的,卖身契一张张的给了,又真心实意的说了好些道别的话。
“姑娘们还好吗?”夏禾的话这才把娇娘从记忆里扯出来。
“都在收拾包袱呢,就等李管事回来接人了。”
“你也跟着一起去吗?”
“我不去啦,投奔我乡下的哥哥去,等过两年局势缓和了李管事会差人来寻我的。”这些年娇娘也存了好些体己钱,为着这些,哥哥应该也不会薄待我的吧,娇娘这样想着。
衙役们见着粮食急忙回去找人帮手了,心里一个个的对着这娇娘也有了些钦佩。
“你就真不多留些了?”夏禾皱着眉头问道。
“不留了,你们要是要那些水缸,你们看中了就给搬走,留着我也搬不走不是么。”
唉,夏禾内心觉得,这娇娘是在青楼里待傻了吗?真是一点不知道人间疾苦呢,这个时候粮食比钱重要呀。
一个时辰后如意坊后门。
“娇娘,希望再见你的时候,咱们还能再合作。”
“哟,那就再乘姑娘的情了。”
“保重。”
“嗯,回吧回吧。”
后门吱呀一声又给关上了。夏禾不知道的是,这是她跟娇娘的最后一次见面,只有多日后衙门立着的三个字“如意坊”,还能寻着她的一些存在的痕迹了。
如意坊背后的主子,其实正是安宁王,李管事奉命监管,娇娘是知道如意坊背后有人的,却不知就是安宁王。
两日后,李管事回来了,娇娘却并没有什么机会回乡下去找她哥哥,出城的路上就被李管事杀了,这么些年攒的银钱都被搜刮了个干净,也不用埋,路边一扔完事。
而那些姑娘们,怎么可能给找个庄子养着,白吃白喝还不干活。直接送去了军营里,犒劳那些同样不知前程的将士们,命运更是风雨飘零。
这年头,姑娘不值钱。等两年稳定过后,姑娘再培养就是,人命,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