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十五日,祠堂累计收入人数五十有六,死亡者四十七人,活下来的皆是身体健硕者。索性已经没有新的感染者,疫情似乎就这么渐渐的稳定了下来。这些天,大家见多了生离死别,村子里的人们越来越配合林大夫的交代,生死面前如何能不紧张,每个人每天醒来至少还能庆幸自己还活着。
林大夫和有福叔早已没有了刚来时那样的干净整洁,皆是胡子拉碴的。衣服也从没换过。来这里这一个多月,夏禾拢共就洗了四回澡。其余时间也就是端个盆用软帕子擦身。
这边洗漱太不方便了,刷牙用树枝,嚼烂了就着水蹭,刚开始不熟练,呲得夏禾满嘴血。洗澡根本没地方,就是厨房里,这边没有什么木桶,都是打水自己擦,或者是趁天黑没人,在院子里自己一勺一勺的舀水往身上淋。洗头倒还好,用皂角,还别说,泡泡还丰富,洗得也干净。只是这村里似乎没人洗得勤,就连爱干净的妞妞娘亲,也才七八天洗一次头。
夏禾在家还好点,林大夫跟有福叔我在那屋檐下已经一个多月了,跟狗窝似的。想起来第一天见林大夫那场景,什么叫偏偏少年郎,现如今就跟网瘾少年一样。
如今夏禾依旧是每天制酒制口罩,祠堂里的人不多了,夏禾也就很少在祠堂待到很晚了。这段时间都是早早地做完自己能做的就回家了,每天睡得也早,待久了没有手机网络的日子,渐渐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天擦黑就开始吃饭,吃罢饭在院子里瘫一会就洗漱上床睡觉了。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做,只是觉得如今这氛围,实在提不起劲做什么有趣的事儿。
且说这边,李二狗每日靠着李有福每日送的一碗饭,活到了现在。每天在床上躺着,慢慢地自己也能下地走了,那仇恨的随身上的疼痛,每痛一次,那心就越发激烈。如今他是没想打什么主意再娶什么夏家丫头,他是恨不能一把火烧了那娘仨。
李二狗知道眼前最关键的却不是报仇,那日李有福的话他听得真切切的,只要这疫情一过他就得又去县大牢蹲着,如今自己这身体好起来了,对于他家来说,逃出这村子才是紧要的。疫情没过是为逃命,疫情过了那就是逃牢狱之灾,这主意说定就定。
这天半夜村子里的狗吠声都停了,李二狗腰间捆上早早收拾好的包袱,提着一坛子酒精,翻出了自家院门。门还是从外边锁的,可这半大高的篱笆墙哪能拦得住他。包袱里装着两件旧衣裳,一把小砍刀,还有一根长长的绳索,准备爬悬崖的。
他没有对直的往山上跑,走两步浑身难受,毕竟这一身伤不是说躺两天就能好的。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妞妞家院门前。农村人家啥都不多,就是柴火多,各家各户都有一个专门放柴火的小偏院子。李二狗轻手轻脚地绕到柴火多的墙外,顺着墙角淋了一圈酒精,又在外面捡了一些稻草搓成团淋上酒精。就当要动手的时候,李二狗心念一动哨声翻墙进了院子,从外面找了根棍子把屋门从外面给关上了。
“还不死!”李二狗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后往那稻草团上一引,伸手一扔,瞬间整个屋子外面就燃了起来。
痛快,哈哈哈,真是痛快。烧死你们三个狗娘养的,大火映照着李二狗那狰狞的面容,就像地狱里的魔鬼一般。
李二狗不敢停留,纵使他再想看着这一家子烧为灰烬,也怕自己被村子里其他人给看到,赶忙往后山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