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镇,镇外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后有个土匪窝;窝中土匪凶又狠,夜惊孩提日惊人;山下道路无人过,瘦肉馒头肥肉把河填。
安素山上的土匪大概是历年来被朝廷围剿次数最多的土匪,三年以来,大大小小共发动不下十次出兵围剿,十次有八次空手而归,还有两次重伤而回,朝廷围剿的兵马换了一次又一次,安素山上的土匪依旧风吹不动稳如山。
据说安素山上的土匪都心狠手辣,作恶多端,杀人不过头点地,其中大当家的更是心肠歹毒、阴险狡诈、面容丑陋。
二当家贺胜初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拍桌而起,满脸恼怒,他奶奶个熊的!是哪个丧心病狂、没心没肺的人面兽心到处散布谣言!他们大当家的明明心胸宽阔、博施济众、平易近人、容貌俊美!那个滚犊子造的谣!老子保证不把他砍了!
安素山的兄弟猛的拉住他,二当家的!您先把您手上的刀放下!
……
五月的气候暖洋洋的,花开得正好,树长得正茂盛,万物生灵生机勃勃,也正是群蛇出洞的好日子。
安素山不仅地势险峻,匪徒活跃,各种奇珍异草,温泉景致也多。
一棵枝干遒劲的大树,一条青色的小蛇吐着红色的信子盘踞在粗大的树枝上,蛇身直起就像一把拉直的弓,滑润的蛇瞳闪着冰冷的凉光,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前方微微颤抖的腿。
一身破烂锦衣的年轻公子颤抖着身子紧紧抓住身旁的树枝,惊恐的瞪大眼睛,和眼前的青蛇四目相对,他满头大汗,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青蛇离他只有十寸之远,只要他微微一动,毫无疑问那蛇会对他发动攻击。
“啊!文素大哥!看!是蛇!”
一声惊呼在年轻公子的耳边轰然炸起,一刹那间,眼前的蛇突然张开大嘴,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如临大敌般窜起身子,在他小腿处咬了一口后,迅速摆尾逃窜。
“啊!”年轻公子惊恐的大叫一声,猝不及防从树上摔了下来。
一枚飞镖从树下飞了上来,准确无误地射进青蛇的七寸,青蛇从树梢上掉落下来。
“温纯!”一个颇有些生气的声音,“看你做的好事!”
“我怎么知道树上有人!咦?文素大哥,这小子被蛇咬了!”
年轻公子颤抖着双手,看着腿部处雪白的布料被染红的两个鲜红的小牙印,显得不知所措,脸色发白。
身穿陈旧麻衣,背着药筐的文素快步上前,蹲了下来,轻车熟路地检查伤口,两个鲜红的小牙印,青蛇没毒,文素松了口气,抬眼看到了年轻公子苍白惊恐的脸色,轻声道:“你没事吧?这蛇没毒,”
年轻公子一把拉过文素的手,脸上的惊恐丝毫不减,“不!我被毒蛇咬了!你要救我!”
“这蛇没毒,敷些草药伤口就没事了。”文素皱了皱眉,试图挣脱他的双手。
“不!”年轻公子摇摇头,嘴唇发颤,“是毒蛇!是毒蛇!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请你救救我!救救我!”
“这蛇没毒!”文素语气不耐。
“有毒!”
“没毒!你放手!”很不耐。
“你不救我!我就不放!”
文素挣脱不开自己的双手,抬眼打量起眼前的人,唇红齿白的年轻公子,当然,嘴唇已经被吓得苍白,一身白色锦衣虽然破烂,但依稀可以看出衣裳做工精致,衣料是上好的丝绸,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
怎么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了?
“你想要我怎么救?”文素挑眉。
年轻公子猛然抬起头,快速地说道:“你帮我把毒吸出来!”
文素突然沉默了,神色怪异地盯着他,一脸你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的表情。
气氛顿时被压低,名为温纯的姑娘突然上前,沾着绿色汁液的指尖捏着一颗药丸,另一只手捏住年轻公子的下巴,随后粗暴的把黑漆漆的药丸丢了进去,强迫他吞下去。
一股苦涩难咽的味道在年轻公子的喉咙中化开。
年轻公子瞪大眼睛,反应迅速放开文素的手,双手卡着喉咙,神色惊慌,“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温纯清风云淡,“加了砒霜的泥丸,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我送你一程好了。”
砒霜?!
年轻公子惊讶之余,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温纯诧异,“这小子怎么这般不经吓?”
文素从药筐里取出剪刀和纱布,淡淡地说道:“你说那是砒霜,这小子是富家子弟,肯定不经吓。”
温纯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反正死不了就是了。
……
年轻公子很快就醒来了,文素正在帮他扎绷带,透过树梢缝隙金色的细碎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年轻公子愣了一下,微微诧异,他没死?没死就好!
文素扎好绷带后,把东西收好放回了药筐中,淡淡道:“方才她给你吃的,是我家的祖传秘药,下气除寒热,补中益气,治心腹胀痛,止霍乱转筋,能开胃下食,止脚气,通大小肠,治蛇犬咬伤…”
“……所以死不了,你能走吗?”文素问道。
温纯在一旁把扒好的蛇皮放回筐里,转头看了他一眼,阴森森、满怀恶意地笑道:“走不了,就让他晚上在山里喂狼。”
年轻公子微微一愣,脸颊微窘,他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方才失礼了,在下姓云名澈,敢问……”
文素背了箩筐就要走,神情淡漠,“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名字,也没兴趣认识你,这山一向不太平,山里不仅有土匪,还有饿狼,你还是快些下山为好。”
“听到没有!快点下山!”温纯冲着云澈做了一个嚣张的鬼脸。
“等等!公子,姑娘请留步!”
文素脚下一顿,等他后话。
“公子身上背着个药筐,想必定然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不知道家里可缺打杂的人。”云澈道。
“不缺。”文素想也不想就回答。
“那晒草药,整理书籍呢?”
“我不需要。”文素要走。
“那端茶倒水,扇风捶背呢?”
“我有手有脚,多此一举。”文素脚步微挪,要走时,却被云澈一把拉住袖子。
文素转头,眉宇间浓浓的不耐烦,“你看看我这身麻衣旧衣裳,就知道我请不起你,何况我不需要。”
云澈抿了抿唇,倒退一步,向着文素鞠了个礼,道:“实不相瞒,云某从家中逃难至此,本是富家子弟,途中与亲人失散,又半路遇安素山匪徒,被劫了财物,还被匪徒追杀至此,现今人生地不熟,无路可去,又被毒蛇咬伤,与公子相识一场,命中注定,还请公子伸出援手,帮云某一把,收留云某一段时间。”
文素盯着他片刻,皱眉,“你说是哪路匪徒追杀你?”
“安素山。”云澈道。
温纯睁大眼眸,生气道:“文素大哥,这小子欠揍!”
文素笑了笑,看着云澈问道:“你确定让我收留你一段时间?”
云澈肯定的点点头。
“好,”文素点头,“温纯。”
“文素大哥?”
“厨房里还缺一个烧火劈柴,打扫院子的人,带这小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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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诚不欺我,合上行李箱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