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旧事重提,鹿一白脸上的笑容微收,想了想,又摇头拒绝:“暂时不了。不过……我不是担心他抢孩子,他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儿,毕竟他不喜欢孩子。更何况……”
更何况,他跟那位齐小姐看起来恩爱的很,又怎么会愿意主动接手一个不满三岁的拖油瓶?
提起周怀幸,鹿一白的表情就有些不大好看。
她不想说,时宴也不逼她,好一会儿才说:“小鹿,不用怕。”
如果说一开始,时宴只是单纯为这个人的色相所迷,后来又是觉得她可怜,那么在之后的朝夕相处中,他已经彻底的将眼前这人当成了挚友。
是知己,也是至交。
哪怕他们这辈子做不成情人,鹿一白在他这里,也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所以:“不管未来如何,你都不是孤身一人。”
时宴这话,让鹿一白的眼眶有些红,良久才点头,郑重地跟他说:“好。”
……
因为时候不早,所以时宴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
留了话,让她好好休息之后,时宴就离开了。
他走之后,鹿一白自己开了一瓶酒。
没有挽留时宴,是因为她清楚,不该给的希望,决不能心软。
可这长夜漫漫,她看着外面泼墨的夜色,又觉得一颗心空的很。
这里从三年前就被破开了一个洞,她一颗心千疮百孔,白天忙碌的时候还好,可到了夜里,连呼吸都是疼的。
有些事情,不是她看透了,心如死灰了,就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的。
而有些人,也不是她在明知不可为之后,就能心无痕迹的放下的。
周怀幸……
她无声的念着这个名字,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无声的想,她上辈子是欠了这个人什么?
上辈子跟周怀幸有什么恩怨,鹿一白是不知道的。
但这辈子,她跟他纠缠了七年。
后来鹿一白就喝多了。
半梦半醒时,她恍惚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小野的时候。
她生孩子的时候,她险些丢了这条命,她住了多久的院,小野就住了多久的保温箱。
她第一次见到孩子,是要出院的时候。
那时候鹿月将孩子抱着递过来,鹿一白看着小小的一个,触碰着他的脸,突然就哭了。
这个孩子,眉眼里太像周怀幸了。
在怀孕的时候,鹿一白总是在告诉自己,这是她的骨血,与她血脉相连。
这个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小孩儿,是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跟周怀幸无关。
可是那天看到了孩子,她就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只属于她一个的。
他的骨血里,承袭了另外一个人的一半。
说鹿一白自私也好,其他也罢。
但当年留下这个孩子,她没有告诉周怀幸,现在她依旧不打算告诉他。
今夜见了周怀幸,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了。
燕市留给她许多记忆,好的坏的,都是关于周怀幸。
她没有告诉过时宴,在燕市让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下一个转身,就会遇到周怀幸。
所以哪怕今夜小野哭成这个样子,她都不肯让儿子回来。
可是让小野一辈子藏在国外,也是不行的。
鹿一白抱着毯子,打开手机,看着手机里的相册。
自从有了鹿鸣之后,手机里的照片,几乎都是关于他的。
小小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现在,会抱着她撒娇喊妈妈,依赖她如性命。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依靠。
“小野……”
鹿一白的手指轻轻描摹着视频里的小孩子,声音轻不可闻:“你乖一点,再等等妈妈。”
等她再坚强一点,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时候,她就可以让她的儿子,自由自在的成长。
……
再去公司的时候,鹿一白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时宴一改前些时日的松散,桌案上堆积的文件也已经迅速消减下去,见到鹿一白的时候,还能笑着打招呼:“来了。”
鹿一白应声,看了看他整理好的资料,问他:“大魔王要出手了?”
时宴就笑眯眯的回答:“这是什么形容词,我难道不是柔弱无助的小可怜?”
然后上午的时候,柔弱无助的时先生,就召开了会议,手段强硬的对几个老人下了手。
一开始,还有反对声不断,可等到时宴把这段时间搜集的证据链完整的扔到了桌上,这些人就蔫了。
不过几个小时,公司就变了天。
他抓大放小,出手快又强势,让人措手不及。
打盹的老虎睁开眼,才让人知道这不是个软包子。
可惜已经晚了。
整整三四天,时宴都在开会。
先是铁血手段清理了一批蛀虫,在立威之后,又以怀柔政策,将一些小鱼小虾不轻不重的警告了,重新制定了新的公司手册。
公司彻底改头换面,鹿一白看着终于步入正轨,不再乌烟瘴气的公司,还不忘打趣他:“原来这才是柔弱无助的新解释。”
时宴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笑着睨她:“过奖,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更何况这位是老虎。
鹿一白嗤了一声,也不多言,问他:“想好跟你爹交差了么?”
这些老人里面,有几个还是总部的功臣,过来是享清福的,结果现在被时宴一撸到底。
对此,时宴半点不在乎:“他敢把分部交给我,就得由着我来。”
时庆洲不糊涂,该放权的时候半点不含糊,但大权还是在他手里的。就看自己跟那位私生子厮杀的乌眼鸡似的,也没把公司真的闹出什么乱子,就能看出时庆洲的本事。
时宴对时庆洲的吐槽都写在脸上,鹿一白则是笑:“那就好。”
时宴抬了抬手,示意她在对面坐了,正色开口:“说正经的,这次的招标会名单我已经拿到手了。”
这次回来,时宴盯上了一个项目,是跟国有企业合作的,如果能成,对C.D.R站稳脚跟,可以说是一大助力。
不过,相应的,这次盯上这个项目的,并不在少数。
时宴说话的时候,将名单递给鹿一白。
鹿一白接过来看了一眼,先看到了上面的一个名字。
极昼。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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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