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岑——”
用力把萧玄景推开,因着惯性,司丝整个人向前倒去,头磕在地上,额头一片火辣辣的疼,也不知是刚才被飞镖蹭到了,还是头磕在地上破了皮。ωωw.cascoo21格格党
萧玄景被司丝推倒并没有受伤,他其实在司丝喊出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反应的速度不及司丝,因而才被她推了出去。
是机关,刚才只顾着和她打闹拌嘴,他竟一时疏忽触发了机关。
懊悔陡然滋生,几乎是出于本能,萧玄景顾不上接连从暗处飞来的飞镖,迅速将司丝拖到了刚才点燃信号弹的树干后,手忙脚乱查看她的状况。
只一会的功夫,她脸上便全是血,萧玄景几乎忘记了呼吸,一边颤着手脚摇晃她,一边呼喊,“司岑你怎么样?你醒醒!司岑……”
萧玄景脸色煞白,两只手捏着司丝俩肩膀,像极了深海巨蟹的钳子。
司丝存心想要戏耍他,可现在除了痛,还是痛,肩膀疼,头也疼。
司丝忍无可忍低吟出声,“别晃了,再晃就没气了,呃——”
抱怨完,她吐出舌头耷拉在嘴角,一副装模作样的死鬼相。
“……你故意吓我!”
萧玄景气愤地将人推开,司丝脑袋落在了草丛里,脑仁又是一阵晃荡。
劫后余生,萧玄景牙齿气得咯咯作响,司丝知道自己不能再逗弄下去,不顾晕眩爬了起来。
萧玄景背对司丝,曲着条腿坐着,司丝凑到他身边,扯了扯他袖子,“我没吓你,我真头晕来着,多亏你把我摇醒了,不然我这会还晕着呢!”
萧玄景奋力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一声不吭。
司丝手上一空,沉默一瞬,改用手指戳他肩膀,“我说真的!刚才有什么玩意冲我脑门上了,脑浆子差点给小爷我撞出来。”
肩膀上的手指很软,若有若无的触碰让萧玄景头皮发麻,他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就转过身,低吼脱口而出,“你别碰我!”
司丝早有准备,赶忙妥协举高双手,“不碰不碰!你别生气!”
说罢,厚着脸皮冲他笑,“话说……萧玄景,你身上什么味啊?”
萧玄景眼神凶恶紧盯着司丝,看着她古怪的表情,他心中无端有些七上八下。
什么味?
莫非是汗臭味,还是那些死尸……
萧玄景一贯矜贵整洁,思及此他迅速后仰想要闪躲,可司丝却比他更快,抢先一步凑到他肩膀耸动鼻子,一脸享受,“啊——你好香啊,像个姑娘。”
“……”
萧玄景脸一瞬间绿了,一脚把她踢开,“你才是姑娘,滚!”
刚才那一摔,把司丝摔得七荤八素,这会又被踹了一脚,司丝只觉自己脑瓜子一阵晃荡,她脱壳王八一样瘫在地上,随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一手滑腻。
“嚯!都是血,怪不得那么疼呢!”
听到这话,萧玄景猛然从羞愤中抽离,手足无措,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呼吸不畅。
他转过身,嗓音嘶哑,“司岑,你的脸
。……”
他看见了,她额头正中间的位置破了个口子,很深,哪怕有再好的伤药也十有八九会留疤。
是因为他,又是因为他。
如果他没得意忘形和她打闹,他不会注意不到危险,触碰到机关。
他……果然是害人精。
自厌愧疚在萧玄景心间盘旋,他神情恍惚,似是坠入了梦魇不知不觉双拳了紧握,眼眶渐渐染上了一抹绯红。
司丝发现了他的异样,眸中闪过一抹微光。
下一瞬,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故作轻松,调笑道:“你这什么表情,你要哭了?”
萧玄景薄唇紧抿,没吭声。
司丝叹了口气,“不就脑门上多了道口子,多大点事!小爷以后可是要上阵杀敌的,别说一道小口子了,脑袋都有可能让人削掉了,马革裹尸、摧尸碎首……”
“别说这样的话!”
他不想要她死,他也不需要她为北安马革裹尸!
萧玄景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暴喝一声吓了司丝一跳。
司丝怔怔回神,笑了起来,“哎呀,真的没事,你莫不是在担心小爷我破了相讨不到媳妇?你不是皇子么,要真不行到时你就给我说一房,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萧玄景依旧看着司丝不言不语,脸上全是愧色。
司丝见状,一时也有些犯难,最后索性长臂一伸揽住了他肩膀,“嘿呦,其实也用不着你帮忙,就小爷我这张英俊非凡潇洒倜傥的脸能愁讨不到媳妇儿?多了道疤多威风!”
“你信不信,顶多再过个三五年,小爷我往那城门口一站,姑娘们保准成群结队跑来挥着帕子呐喊,挤破脑袋想嫁给我!”
“哈啊——司小将军看看我……看看我……”
司丝分饰多角,一脸得意洋洋,仿佛此刻正站在姑娘堆里享受追捧,意气风发。
萧玄景被司丝的油嘴滑舌逗笑,恢复一贯的傲气,轻手轻脚将她推开,“但愿有那么一天。”
别到时候姑娘变成汉子,她站在男人堆里挑挑拣拣。
司丝不知道萧玄景在想什么,挑了下眉,不羁又潇洒,“必须是会有的!”
司丝表面笑哈哈,满口不在意,可心里却含着一口老血,泪洒心田。
这一晚上可真是倒霉透了!
必须要有奖励!
这般想着,她眼珠子一转,对萧玄景道:“那边的大善人,我这都破相了,你看刚才我问你的事……”
萧玄景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司丝厚着脸皮绕到他面前,“你怎么这么小气?你就跟我说说呗!”
话音未落,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精巧的小球,青杏大小,上面雕花繁复,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材质,拿在手里很是有分量。
司丝拿着小球对准月亮,惊叹,“就这么个小玩意?”
萧玄景点头,“这叫万象球,看着小,可内里空间却很大,可容纳飞刀三十柄,药品三十瓶,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是太长山玄门之物,平日为掩人耳目我都把它装在锦囊里。”
。司丝一副开了眼的模样,“玄门?你还和玄门有关系?”
这个世界还有这些玩意?
923:【原主都能借尸还魂了,玄门怎么了?少见多怪。】
司丝:【闭上你的嘴!】
萧玄景:“并非是我和玄门有关系,是玄门和我李家有关系,每年我李家都会给他们捐香油钱,用作玄门日常开销之用。”
敢情是赞助商啊。
司丝‘啧啧’两声,“有钱果然是好。”
萧玄景:“嗯。”
“你可以按一下这个地方,沿着纹路转一圈……稍稍用些力……”
“开了!”司丝眼睛一亮,“还真跟你说的一样,里面这么多东西呢,精巧,真精巧!”
萧玄景观察着司丝的反应,“你喜欢?”
“一般喜欢吧。”
司丝爱不释手把玩着,头也不抬。
萧玄景微微皱眉,半晌没吭声。
司丝抬头轻笑,“不明白?我要说我非常喜欢你打算怎么做?送我一个?”
萧玄景摇头,司丝笑脸一僵,难不成她自作多情了?
“一个太少。”
他弄伤了她,而她则不顾危险想要救他,她想要多少万象球都行,这东西对他而言并非珍贵之物,若非是看她喜欢,他定会给她些更罕见的宝物。
司丝松了口气,笑了,“我不要,一个都不要,这世上小爷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还能每样都捏在手里?那样太累了。”
萧玄景又不太懂了,“累?”
司丝‘嗯’了声,把万象球交还到萧玄景手中,解释道:“身边好东西太多当然会累,因为喜欢,所以势必要付出相应的精力‘应付’它们,或好或坏、或多或少,永远也停不下来。”
“你以为你是在享受,可实际上也不过是沦为了欲望的奴隶,这人的欲望啊……是摸不到边的。”
“所以还是要学会知足,学会正视自己的欲望和内心,要克制,这世上没什么是非得到不可的。”
说话间,司丝手里多了根狗尾巴草,她饶有兴趣的捻着草秆把玩,任由毛绒绒的草尾打着旋,之后她放松身体倚上树干,双手垫在后脑勺,而那狗尾巴草则被她叼在了嘴里。
这一刻,萧玄景仿佛忘了她是个比他还小的孩童,他取出万象球里的药粉,交给她,问:“若我有非得到不可得东西呢?”
“非得到不可?”
司丝接过药粉,拔开塞子轻嗅几下,漫不经心道:“怎么个‘不可’,得不到会死?”
司丝额上的伤口最终是萧玄景为她上的药,他抢在司丝一股脑倒出药粉之前拿过药瓶,仔细将药粉涂撒均匀,末了又拿出一条帕子为她拭去满脸血渍。
做完这些,他一字一句重复了她的话,“得不到会死。”
司丝猜到了他口中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是他的皇位吧。
身在那个位置,做不做皇帝根本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不拿起刀就意味着他会被旁人杀死而那个‘旁人’很大概率上会是他的血亲。
“既如此,那便得到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