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平静,却仿佛带着风雨欲来的冷冽。
一字一句,直把靳佑安砸地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吞了吞喉咙,艰涩开口:“二哥,我真的不喜欢蒋听言,这婚约是爷爷订的,不是我的意愿。”
靳寅初眼眸微眯:“我记得,当初爷爷征询过你的意见,也提出只要答应,就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股份你收了,现在告诉我,这不是你的意愿?”
靳佑安身躯一震。
刻意遗忘的记忆忽然被翻了出来。
当初——
老爷子在家中宣布,哪个靳家子孙和一个小姑娘订婚,就能拿到百分之五的股份。
当时他被二哥压得毫无喘息之力,这百分之五的股份简直是救命稻草。
刚开始,他是很感激这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也曾经想过会对她好。
但。
因为这些股份,他受到众人的追捧,恭维。
靳家孙辈不多,一直压在头上的堂哥出国离开后,只有他一个小辈拿有靳氏的股份。
人人都说,他是首都城里独一份的太子爷。
他也这么觉得。
所以他这个太子爷,怎么能娶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为妻呢?
同是姓蒋,清雪温柔体贴,又是精心培养的千金小姐,带出去更有面子,更配得上他。
反正都是蒋家人,他娶哪个不是娶?
记忆翻滚中,靳佑安仿佛有了底气:“蒋听言只是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她怎么能进我靳家的门?清雪也是蒋家的女儿,我……我也是为了靳家的颜面着想!”
啪!
一声巨响,昂贵的杯盏狠狠摔碎在他的脚下。
在场所有人都死死埋着头。
“乡下村姑?”靳寅初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却冷冽迫人:“真是有眼无珠。”
他看着眼前愚蠢至极的堂弟,一句话也不想多言。
但眼前浮现出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眸,到底不想让靳佑安因为无知继续诋毁她。
“你知道爷爷为什么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让靳家子孙和那丫头订婚?”
“你知道那丫头的妈妈是谁,外祖一家又都是谁?”
“这婚约是爷爷求着人家订的,为的是蒋听言这个人,蒋清雪算什么,蒋家又算什么,你竟以为——”
他每说一句,靳佑安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满脸的茫然和震惊。
怎么会……
靳寅初摇摇头:“也罢,你如此愚蠢,也确实配不上她。”
“婚,我亲自出面去退,我让人送来股份转让协议,那些股份就当是给那小丫头的补偿吧。”
“不!”
靳佑安几乎站不住,他慌张摇头:“二哥,我知错了,我不退婚了……”
“由不得你。”
靳寅初起身,不再看他。
“股份只是其一,再者,向蒋小姐当众道歉,并求得她的原谅,否则——”
“我靳家不需要背信弃义,手段狠毒的人。”
……
靳家少爷和蒋家双姝是最近京大金融系,乃至全校的谈资。
先不说靳氏是国内企业的龙头老大,本就是京大这座最高学府,金融系学子心中的梦中情企。
所以拥有靳氏股份的靳家小少爷一入校,就是引人瞩目的风云人物。
再说蒋家双姝。
妹妹蒋清雪楚楚动人,温柔体贴,是隔壁美院的美术系系花。
姐姐蒋听言容貌还要更胜一筹,明艳精致,就是脾气太坏,嘴不饶人,谁要是惹了她,能把人损得无地自容。
两人同父异母,但蒋听言的妈妈据说是个乡下农妇,年青的时候私生活也比较混乱,相较之下,蒋清雪则是正儿八经的豪门千金,她高贵善良,美丽可爱……
传言愈演愈烈。
但在一天清晨戛然而止。
每逢周一,京大每个系都要出一个班参加升旗仪式。
而靳佑安,竟然在升旗仪式上辟谣兼道歉了!
意向风光无限的靳佑安似乎憔悴了不少,头发凌乱,胡茬也没刮。
他站在升旗仪式上,各色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这是头一次,众人的目光带给他的不是享受,而是恨不能立刻钻进地缝的尴尬。
他脸都僵了,像背稿子似的看着台下的蒋听言。
“听言,我很抱歉对你造成的伤害,请你原谅我。”
压力给到了蒋听言。
而她,当然不原谅!
她又不傻,这对狗男女背后毁她名誉,造谣她妈妈,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让她原谅,休想!
她蒋听言睚眦必报,非常记仇!
靳佑安渣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次次在公共场合堵她道歉求和。
升旗台,教室,操场,餐厅……
次数多了,他毫无感情的台词让蒋听言真是烦透了。
连道歉都要逼人原谅,狗男人!
蒋听言就和他杠上了,一下课就跑,躲得远远的。
“蒋小姐。”
刚跑出校门,路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她心中一动,扭头果然看到那辆迈巴赫。
阳光有些耀眼,蒋听言将手放在额头,朝着车跑过去。
车内。
靳寅初靠在椅背上,看着少女脚步跳跃着跑过来。
她穿着白色衬衫短袖,下摆收在牛仔短裤中,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也露出一条又细又长的腿,阳光下白的晃人眼睛。
下课人多,不少异性的视线都飘了过去。
靳寅初眉心微蹙,手指在车窗上无意识地敲着。
视线落在少女脸上,眉眼十分精致动人,但也能看出带了几分稚嫩。
他眼眸深深,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