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放学后,华绯把刘晴拉到一边,急迫地问:
“作文比赛名额出了吧?”
“嗯,出来了。”刘晴稚气地说,“但是人名我记不住。”
华绯瞪了刘晴一眼,笑了:“是问有没有你啊,还有,作文比赛什么时候举办?”
“妈妈,我在名单上找过了,没有我的名字啊。”刘晴很天真很自然地说,“什么时候举办的我也没有注意过,但是,下午我会再去名单上看一下时间的。”
“没你的名字?”华绯的笑容有些凝固,她蹲下身,亲切地说,“你有看清楚吗?”
“有啊,我都看了五六遍了。”刘晴嘟起嘴,觉得华绯是在怪她粗心。
“还真如陈歌所说。”华绯嘀咕。
“那王梦呢?”她问,“她能参加比赛吗?”
“嗯,我看到她的名字了。”
岂有此理!华绯不满地想。但身处在校门口,她自知不能当众发飙,于是告诉自己,凡事需要确认,现在快冷静下来。
“那你语文作文考多少分?”华绯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有些不安的笑,问道。
“扣了一分。”这是刘晴回答这类问题的习惯。
“是你们的语文老师评的吗?”华绯又问,她好像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刘晴摇摇头:“这回不是的,听说学校很重视我们这轮考试,所以好像是一个年级几个老师组队来评分的。”
“考得不错,说吧,你想要什么妈妈给你买。”
“我要芭比的新裙子!”刘晴扬起头,用手比划着,兴奋地说道,“是那种公主穿的衣服哦,粉色的,裙摆很大很大!”
“还有饰品哦,我们回家去网上选。”华绯点点刘晴额头,微笑着说,“上车吧。”
“真是气死人了。”当华绯坐到沙发深处,刘舰觉得沙发震了一震。
她抱起胸,恶狠狠的。
刘舰握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孩子都不在乎这些呢。”
“可是这明明是我们应该得到的,而且奖状得了总归有好处,说不定日后升学要用到呢。”华绯把脸转向一边,“我家孩子考试成绩都数一数二的,明明能参加比赛,为什么一过那姓周的手,能就变成不能了?”
“不知道哇,大概老师有自己考虑吧。”刘舰猜测说。
他一无所知,但反正现在,只要能让华绯高兴就行。
“考虑什么?”华绯把手抽开,“就因为我们孩子有天分,不需要做额外的练习,不合那老师谋财的意?”
“话也不能这么说……”刘舰不太理解。
“刘舰,我不过是把话说白了些,”华绯失望地说,“你都不能理解。”
“没事,我们也不用在乎比赛名额的事。”
“就冲着这师德,我都……”华绯用牙缝吸了吸气,“不行,我得当面讨个公道,就这么放着不成!”
“老婆,我们还是没必要去得罪人啊。”刘舰苦苦地劝,但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华绯在当天下午接孩子时,发现其它家长们因刘晴落选的事而纷纷感到惊奇。
校门口,吴莉美一边娇喘,一边捂着胸口说:“华绯她女儿居然没有参加作文赛?”
何静露出一个干枯的笑:“让人惊讶……其实她家女儿成绩比不少入围的小孩们好太多了。”
陈歌的衣边随风静静地飘着。她不苟言笑,好像只是在做接送孩子的任务。她的电动车车篮里放着刚烤的精致糕点,糕点的香味诱人。
“华绯来了。”何静轻声地说。
虽然大家很快中断了这场没有太大意义的猜测,但华绯仍是把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私人的事私人解决,她一边想着,一边压制从心中窜起的怒火。
没必要在这家长群里掀起波澜,要不然出丑的还是自己。
再说了,她们这些话里,不也带着对刘晴的肯定吗?自己本就不应该这么烦闷的。刘晴就要出来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脸色变得好看点。
“晴晴!”母性使然,在见到刘晴时,她心情就好了许多。
“妈妈,老师说我作文写得不太好。”刘晴脸上的快乐褪去了不少。
“噢。”华绯轻轻把刘晴的发丝拨到脸颊边,温和地说,“我刚才才去找这旁边高中学校里的语文老师问过呢,她说你写得很好,还以为你是个初二的学生呢。”
“真的!”刘晴跳了起来,眉开眼笑。
“你家女儿太厉害了。”何静一脸羡慕。
“不算啦。”虽然说的是谦虚的话,但华绯语气里流露出与之极不相称的自豪。
很快,华绯的电动车便停进了停车场。不多久,电梯到楼的提示音响起,华绯拉着刘晴风风火火地走到家门前。
家门半掩着,华绯皱起了眉头。
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这个念头一出,华绯的眼睛便变得又大又圆了。
“刘舰!”
没有人回答。
“刘舰!我回来了!”华绯高喊,把刘晴拉到身后,随后一脚把半掩的门踢开——
她不由呆了呆,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
从门口看去,可以直接看到刘舰书房内部,那里面的人聊得很欢,见华绯进来,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刘舰在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震天响,直到华绯走到他身后,他才有所察觉。
“晴晴,你先进自己的房间啊。”华绯对刘晴微笑着说。刘晴有些犹豫,她瞅了瞅刘舰,然后又瞟向华绯。华绯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肃。
“你还有作业,把它做了。”
刘晴怯怯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移步进房间。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华绯和刘舰把饭菜端上桌,刘舰显然尤其积极。
“你们吃得也太好了吧!”刘舰的妹妹刘娴说。华绯盯着她的眼睛,暗自琢磨她这是惊叹还是表示不必如此破费,“我们吃得都很随便。”
“既然有钱,那就花咯,”华绯为冰箱里各种用来给刘晴补身体冲成绩的名贵食材感到自豪,豪爽地说,“一餐能吃多少?与其吃一大堆饭,倒不如少而精。”
“大家都来吃饭啊!”“客人”们纷纷吆喝起来。
都在秀和谐对吧?华绯在心里暗骂几句。
“刘舰,”她微笑着说,往刘舰的碗里塞了一堆肉,“多吃点啊。”
刘舰受宠若惊,说了句不慎的话:“老婆,你以前都——”
华绯狠狠地踩了踩刘舰的脚,刘舰忙把自己的话噎下去,他险些被汤呛着。
“你们还用公筷啊,讲究。”刘娴淡淡地笑道,“我们没这习惯。”
“是要用一下,”华绯同样带笑回应她,“我们都有幽门螺杆菌,平日里为了不传染给孩子,都会防备一些,餐具也都用消毒柜消毒。”
刘娴把一只海参小心地放进自己嘴里,主厨华绯紧紧盯着她的脸看。只见刘娴一幅吃了蜡的样子,华绯惊诧地挑起了眉头。
“不好吃吗?”她一脸敌意地说,接着很自然地把海参吞下肚,“没有问题啊?”
“不是,你们吃得好淡。”刘娴有把海参吐出去的冲动,她把这不良的冲动压下,艰难地把它咽下去,然后尽量用无所谓的态度说。
“这会淡吗?我都觉得偏咸啊。”华绯睁大眼睛,惊讶地说。
五分钟后——
“你家人什么重口味啊?”华绯坐在客厅,面对亮屏的电视机,但眼睛时不时朝关着门的厨房看,像怕这些“不速之客”把厨房砸了。
刘舰没有回答她,他感觉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