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布匹这些太重,背着个背篓走不快,四郎和她纠缠了半天。
四郎自报了家门,说他爹等着救命钱,这些都是他们老许家的银子,还说了这些东西都是老许家的,就算她拿走了,这来历不明的东西,老许家一报官就能把她给抓起来,作好作歹一番,才把个王媒婆给吓住了。
王媒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仔细一寻思,如果四郎说的是真,那的确有这个可能。
能赚银子虽然好,但要是蹲大牢,那可万万划不来。
愣神的时候,就被四郎用绳子套住了腰身,往回拽。
王媒婆神思不属,两人拉拉扯扯就又折返了回来。
许张氏一见,大喜过望,“干得好,小山!”
老元家人已经傻了眼了,这王媒婆怎么又转回来了,被一个孩子给拉回来了?
拼命的给王媒婆使眼色,让她不要承认。
许张氏已经几大跨步的走到了那王媒婆身旁,把背篓里的东西往外一掏,几匹新布就露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老闺女送给二房的布,我们这布都是镇上良品布店买的,这布上的系绳都是良品布店的标志,说说,这些布是自己长了脚到了你们老元家来的吗?还有银子,都给我拿出来,这是我们老许家的银子……我说你这个人当媒婆不行呐,来历不明的银子你也敢赚,亏不亏良心啊!他们老元家是个什么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你不知道吗?还敢给他们说媒,这来历不明的银子,要是我们家去报官,不说他们老元家了,你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以后谁还敢让你做媒啊!”
到了老元家门口,小四郎就把绳子放开了,王媒婆臊得没脸见人,她是螺子沟村这一带,风评算是最好的媒婆了。
保了半辈子的媒了,没出过什么大的岔子,今天被个小鬼抓了,还用绳子捆了,这是做媒吗?
这是当贼啊!!
这门亲事,她原本是没想过和老元家说的,知道他们家穷拿不出银子来。
是元小海她娘听闻了,偷偷找上她的。
拿了一些吃食给她,她吃人嘴软,就试着上门跟老元头与元婆子说了说。
没想到,元婆子的行动力这么强,八两银子答应得干脆,还没多久就凑到了。
其它家都还在还价,老元家二话不说,拿出了银子,自然是尽老元家优先了。
没想到了,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
她把背篓与装银子的荷包往地上一扔,“老娘接了你们老元家的委托,还真是晦气!你们自己为银子扯皮拉筋的糗事儿不要捎上老娘,老娘就是个媒人,雇主给银子就保媒,哪里管得了你们的银子哪里来的?还让老娘去见官,老娘怕甚?老娘还给官老爷保过媒呢!元婆子,你们家一锅烂糊破落事,老娘管不着,老娘今儿个只当吃了一个亏,涨了一个见识,被人拿绳子索起来当贼一般的看待,人生还是第一回,你们老元家的婚事,老娘是万万不敢再接了。告辞!”
气呼呼的一甩手,回身就走。
老元家人在后面喊了几遍,都喊不回来。
许张氏腿长,个高,在王媒婆把银子与背篓一扔下的时候,她早已经抢了过来。
老元家人谁都抢不过她。
许张氏数了数,银子一共有七两多,布匹也一匹不少。
元婆子急眼道,“许张氏,你把银子还给我们,许老二昨儿个只带了三两银子过来,剩下的都是我们自己家凑的……”
许张氏把银子收起来,冷笑道,“砍脑壳的东西,你们现在承认了,我儿子昨儿个是来给你们送钱的了?你们咋不否认了?咋不说是打猎路过的了?!老元头,你咋不说等我儿子醒了,再问问我儿子了?”
老元头被打了脸,臊得脸色不自在。
围观的四邻们,其实早就知道老元家是个什么样的德性,但是亲眼看到这么多银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纷纷议论开来。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真的拿八两银子买媳妇啊!有钱啊!”
“嗨,啥有钱啊,人家是有两个会扒钱的闺女,之前听说元春花拿了五两,那剩下的三两,估计就是元夏花出的了。老许家就不说了,可是听说夏元的婆家也是穷得吃不上饭的人家,怎么可能拿出三两银子来的?”
“我要是也能生出这么巴娘家的好闺女就好了……”
“那不是生得好,那是人家教得好,你生了闺女,送到老元家,你让老元头与元婆子帮你****……保管能行……”
大部分都是调侃的语气。
老元家在螺子沟村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家,因为极度的重男轻女,养成老元家的男性都是目中无人,让人讨厌的性格,老元头抽烟喝酒好吃懒做,为人也不善,斤斤计较,乡邻们都不喜欢这种人。
老元头气得不行,“许张氏,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银子是我闺女孝敬我们的,与你有什么关系?是你拿出来的一文钱吗?”
转头又训斥四郎,“小山,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娘是我们辛苦养大的闺女,我们是你亲姥爷,亲姥姥,你这样待我们,你的良心呢?小小年纪不学好,不孝敬我们就算了,还坑我们,你娘是怎么教你的?现在你坏了你小海表哥的亲事,他这辈子说不定都要打光棍了,你好狠的心呐……”
四郎一下子给老元头跪下了,“姥爷,姥姥,不是小山不孝敬你们,实在是我爹他现在躺在医馆等着银子救命啊!姥爷,姥姥,孙神医说我爹至少要五十两银子才能活命,人命关天,小海表哥可以等以后成亲,我爹等着救命是等不了的。”
围观邻居们都看不下去了。
直叹这孩子说得可怜,说老元家不厚道。
许娇娇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没有拦着四郎下跪,四郎小小年纪,却比她要通人情世故多了。
他这一跪,一来摘清了他自己,二来其实更能打老元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