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巨发出一声如龙吟于深渊的呼啸,起始时仅可耳闻,旋即变成如暴雨狂风般,充天塞地的惊人啸叫。
同一时间,他那犹如球状的身体旋转起来,非攻尺剑化为烧身疾走失去了实体的光束,就于此虚实难分的当儿,光芒离体而去,挟着仿若沙尘暴的强大土源劲气,横空直击荆布。
这是墨问七律之“容”字律义。
大地能容万物。
这是胸怀!
夏巨以此讽刺文钩过于儿女情长,没有心怀壮大墨门的雄心。
荆布晋入晶莹剔透、八面玲珑的守心至境,一声仰天大笑后,意随心转,气应意行,自然而然一剑劈出。
剑气亦生出变化,一道一道的剑劲,像山崩地裂般卷涌而至,威力不住加剧增强,惊人之极。
墨问七律之“厚”字律义。
地势坤, 厚德载物。
这是品质。
正面驳斥了夏巨的问题,也讽刺了对方的心怀二心。
两人均是小神境,在他们联手开辟的虚空世界里大肆斗战。
除了土之神源,就仅有泥土与沙尘的影子与味道。
两人出手对攻,皆是彼此熟悉的招式,正是最诡异莫名、使人震骇的变化,尽显墨问七律的离奇怪诞。
因此最终比拼的只能是实力与修为。
剑击之声不绝于耳。
夏巨化为一个形如球体的鬼影,非攻尺剑可从任何角度、位置攻去的死亡威胁,以水银泻地、无隙不窥的猛攻狂击,朝夏巨攻打。
在夏巨如斯惊天地、泣鬼神的骇人攻势下,文钩自始至终以“守势”招式应对,浑身散发一丝丝的黄色光影,他所依仗的正是夏巨难以企及、难以修炼的“炎黄圣土”。
文钩乃太宗幼子明王的后人,体内自然而然流着皇族血脉,祖辈留下炎黄圣体传承在文钩这一代终于有了质的飞跃与进步。
尤其是,在瞿塘峡先后与那天境神者一个照面之后,获益不浅,如今炎黄圣体已然跨过中神境。
夏巨自然感动很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文钩竟然进入中神境,十六年的时间没有虚度。
另一边,爻与张氏姐弟也是激战正酣。
在这之前,爻只知道张氏姐弟只会一些江湖媚术与奇技淫巧而已,却永远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有如此高的武道修为,不愧是墨剑深狱涂山六骏排名第三的剑道强者,奇招绝艺层出不穷,且每一招每一式皆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防无可防,这比他在千军万马的对敌中更要凶险无比。
爻手持断虹长枪,修行的也是“断虹”枪法,在连挡向张氏姐弟多下剑击后,倏地施展独门手法,先是一招“长虹贯日”化去张易芝破空而至的一剑,旋又疾运一招“长虹卧波”,硬把张昌宗震开。
终于赢得刹那刹那喘息时间。
他先后连续出了两招,但影像一闪即逝,随之而来是强大的冲击力,令张易芝在空中被迫退开两步,叫了一声“好”,重整阵势,又一剑搠胸而至。
张昌宗在空中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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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旋身,复又闪扑过来,心有灵犀地配合着张易芝,一剑斩去。
在爻低估张氏姐弟的同时,张氏姐弟也低估了爻的实力。
二人交换个眼色,均感惊愕。
这位自小从军,跟随燕国公许休南征北战的小将军,枪之武道修为也有着极深的造诣,即便是他们二人联手,也只是略占上风。
这时,爻瞳仁骤然缩紧。
张氏姐弟两个本是分隔的个体再次合而为一,接着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声势惊人至极点。
谷口之内,凉亭之外,均被剑击和剑气破空之声填满了,交手处方圆三丈的麦田,一片片麦叶与一些青涩的麦籽被气劲刮得冲天而起,直卷天空。
数息过后,横眉尺剑闪电般击出举轻若重的一剑,命中非攻尺剑锐气最盛的剑锋。
两大土之神源相聚在一起,发出两座大山崩裂的声音。
大地为之一颤。
文钩与夏巨两人同时剧震。
夏巨喷出一口鲜血,受了较重的内伤,身体断线风筝似的往后抛跌。
文钩比他好不了多少,眼耳口鼻渗出血丝,身不由己的往后跌退。
夏巨立定如葫芦般的球躯,瞳孔骤然收缩,仰天悲啸一声后,很不甘心的道:“好!好!真的很好!大哥,小弟我输了。但是并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了皇族。。”
传闻明王奉旨创建墨剑深狱之后,除了墨问七律神术之外,还曾留下武道绝学“黑白分说”暗藏于钜子令中,只有每一代钜子才能习得,从不外传。
今日夏巨首次败于文钩剑下,除了文钩的炎黄圣体助他一臂之力外,还有就是这神秘莫测的“黑白分说”。
文钩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这或许是你我之间注定的一种宿命。你又何苦呢?”
夏巨沉默着,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转投张氏姐弟。
几乎就在同时,断虹长剑犹如一道彩虹划过天际,以最精准的角度、惊人的高速、一往无前全没有留手的气势,大有与敌偕亡的决心,命中张易芝的蝶剑。
“砰!”
气劲爆响。
爻浑体剧震,五脏六腑像翻转过来似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飘退,张易芝则闷哼一声,跌落地面之时,仍然挫退数步。
然而,危险即至。
张昌宗手中蝶剑发出一道尖锐凌厉的锋锐之气,往后飘退的爻的胸口射去。
爻早已算到了张昌宗会刺出这无声无息的一剑,只恨自己修为有限,一枪难抵两剑,虽然正面重挫了张易芝,但是对张昌宗的杀招却是避无可避。
颓然无奈之下,只能借助飘退之势,减轻伤势。
悠忽间,果然左胸侧传来锥心痛楚,立时全身酸麻,鲜血一泻如注的从体内逸出。
血腥味已扑鼻而来。
际此生死间于一发的危急关头,若让张昌宗继续追击爻,则必死无疑。
文钩果断出手,腾空而起,疾刺而上。
张昌宗见文钩与夏巨一战之后,仍有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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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自己,心中对这位昔日钜子着实有些惊恐,无奈撤剑败走。
文钩扶住爻落至地面,无暇多想,先检视爻胸胁的伤口,暗叫侥幸,因伤口只入肉寸许,没有伤及筋骨,不过张昌宗是以气劲贯刺,虽浅浅一刺,已令爻受了严重的内伤。
夏巨与张易芝交换一个眼色,本打算趁爻受伤,一举制住文钩,即使搜不出土神器世,也可用严酷手法迫他说出土神器世的下落,可是当看到文钩冷漠而深不可测的眼神,从容自若的神态,竟不由自主的打消了念头。
他们三人均受了不轻的内伤,兼且皆知文钩炎黄圣体与“黑白分说”的恐怖与高明,再战下去确实难有百分百的胜算。
文钩冷漠如恒,一手扶着双目紧闭的爻,另一手握着横眉尺剑,丝毫没有放松戒备。他一生人在战争中长大,最明白什么是出奇不意,攻其不备的战略。
双方对峙着,彼此气场丝毫不让。
半晌后,夏巨细察爻因失血过多致脸色苍白如死人的颜容,知道再拖延时间,爻必死,也就不再是文钩的累赘与负担,那时再要在燕子坞制住文钩只怕是难如登天。
念及此至,他不再犹豫,终于放弃,命令道:“撤。”
张氏姐弟虽然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张易芝狠狠瞪了文钩一眼,咬牙道:“钜子,请你先保管好土神器世,他日必定再次来取。”
文钩显出不屑的神色,扫视了三人一眼后,不客气的道:“不送。”
夏巨轻叹一声,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只言片语,与张氏姐弟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
山谷清风徐徐吹来,燕子坞一片宁静祥和。
文钩看着夏巨与张氏姐弟消失,浑身放松下来,立时喷出一小口鲜血,但他并不顾自己的内伤,而是两手运指如飞,疾点在爻背后数大要穴之后。
从文钩指尖送入的数十道皇家独有的光辉神源,先似是杂乱无章地在爻全身不同的脉络间乱闯流窜,弄得他非常难受,可是不一会儿之后,光辉神源如溪涧洒于河川般汇聚合流过处,痛楚骤减,到最后数十道源气合而为一,运转于任督二脉由尾闾逆上命门,经大椎过百会再穿印堂下澶中运转周天,来而复往,去而复来。
爻被张昌宗剑的一剑,震得差点消散的内功,竟开始逐渐凝聚,大有起色。
同时,心中非常佩服文钩同修大日光术与墨问七律,当真是奥妙难言。
事实上,爻一直保持半清醒的状态,在迷糊中晓得自己这条小命再次全籁文钩救回,若不是他及时地拼着损耗光辉神源相救,只怕自己肯定难逃一死,心中不由大生感激之情。
文钩就像是他的再生父母。
爻逐渐清醒过来,发现文钩正在自我调息,不敢打扰,便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文钩睁开眼睛,眼里没有应有的喜悦,却满是忧郁,他的伤势虽然好转了许多,但心中依然无法平静。
他知道他们的阴谋行动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太平燕子坞,或许从此不太平。
从今往后,墨剑深狱真的要一分为二,一直“黑”下去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