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升起,霞光万道。
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荆布缓缓睁开眼睛,呼出体内一口浊气之时,一道红影飘然落在他的身前。
秋雨烟的芳驾意外谪临。
荆布迫不及待地长身而起,欣喜若狂地深注着一丈之远的美丽女子,开怀笑道:“雨烟,你没走啊?太好了。”
秋雨烟俏脸罩满寒霜,冷冷地道:“你好狠的心。”
荆布一头雾水,失声道:“怎么了?”
秋雨烟双目寒芒一闪,道:“是不是你伤了我哥哥?”
荆布一怔,原来她回来是为她哥哥出气,不由连叫冤枉,道:“哦,这事确实怪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在下也是一时情急,迫不得已的自保行为,却没能控制得住方寸,一不小心误伤了鄢兄。不过你请放心,他应该只是些许小伤,没什么大碍的。”
秋雨烟出奇地没现出仇深似海的神情,黛眉轻蹙,不屑地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手下留情啊?”
荆布尴尬失笑,狡辩道:“我和令兄是闹着玩的,纯属武道切磋。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级别的修行强者过招,刀剑无眼,哪能真正做到点到为止?出现些许小意外也是正常的。”
秋雨烟一对秀眸锐利起来,语气却静如不波古井,道:“是吗?本姑娘倒也想和阁下切磋一下,不知意下如何?”
荆布尚未完全摸不清她的禀性与脾气,顿感落在下风。
又见她如此强硬,心里很是担心二人之间下一刻节外生枝的感觉,这对他的谈情大计非常不利。
只好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方为上策,摇头苦笑道:“改天吧。改天一定奉陪。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走出这该死的迷宫竹林。”
秋雨烟沉吟片刻,出奇地没有固执地坚持,淡然道:“那就先欠着。”
荆布见她同意罢手,心里喜翻了天,洒然笑道:“行,先欠着。对了,雨烟,出口该往哪个方向走哩?”
秋雨烟不动声色地环顾四方,长长的睫毛扑闪一下,俏脸出人意表地显出茫然之色,轻描淡写道:“昨晚没睡好,脑子昏沉沉的,我先静心想一想啊。”
荆布听得瞪大眼睛,愕然道:“你没事吧?按理来说,一夜之间能在这里来去自如,应该早已熟悉路线了,怎么还要想一想啊?”
秋雨烟横了他一眼,恨恨的道:“我有失忆症,我忘了,行不行啊?”
荆布见得有点无理取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偏又毫无办法。
沉默片刻后,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笑道:“你慢慢想,不着急。”
他心里却大生恼意,暗忖:“报复,这绝对是报复。这小邪女太奸滑了。”
好一会儿,秋雨烟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轻轻呼出一口香气,现出一线苦涩的笑容,幽幽叹道:“怪事了,我还真是不记得了。”
荆布又是忧急,又是气恼,旋又压下情绪的波动,道:“你哥应该还在附近吗?可不可以麻烦叫他出来,帮忙指引一下出路呢?”
秋雨烟俏目射出复杂的神色,有点喃喃自语的道:“他已经走了。”
荆布彻底崩溃了。
这兄妹俩……不带这么玩的。
秋雨烟往他望来,秀眸采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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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浅笑道:“你很着急出去吗?
荆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秋雨烟小鼻微皱,又道:“想必一心想去见你的心上人吧?”
荆布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忽然心生警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她又是怎么知道呢?
莫非她会读心术?
秋雨烟见荆布不再话语,好奇道:“你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想着和闻人今歌见面时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吧?”
荆布呆看她好半晌,嘴角溢出一丝春风得意般的笑容,旋即从小扩大,神情出奇的自信与迷人。
一直接触到秋雨烟不解地现出询问的目光,这才眉飞色舞道:“若在下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方才的言行表明,你在吃醋?”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双目闪动着顽皮的目光,不但放缓了语速,而且声音魅惑力足、节奏感强,透射出不能改移且有庞大感染力的信心。
一种新鲜热辣的感触,浪潮般自目光传入心灵。
秋雨烟破天荒地“啊”的一声娇呼起来,俏脸微红,旋即气恼地横他一眼,道:“谁吃醋了?懒得和你这混蛋说了。”说完便不再理会荆布,飘然走向泉池。
荆布得意地哈哈大笑,跟了上去。
连理枝头花正开。
一阵清风拂来,树上落红纷飞。
秋雨烟喝了一口甘甜山泉,在回到连理树的路上,忽然停住脚步,仰起那张完美无暇的小脸,伸出双手,等待着那在空中旋转着,有着最优美舞姿的花朵落在手心。
她满脸虔诚,如获至宝。
看到她孩子气般写意而放任的可爱样子,荆布的心突然间被深深触动了。
这是一个内心寂寞的开了花的女人。
难道她真的要把自己一生的青春年华在无界荧谷的孤寂地消耗掉吗?
在这小邪女的背后,是不是同样也掩饰着别人无法感知的故事?
下一刻,荆布又惊呆了。
她怎么忽然间哭了?
只见秋雨烟像是完全沉醉在某一种情怀里,晶莹的泪珠排队列阵般从秋雨烟一对眼角泻下娇嫩的脸蛋儿上,亦将她内心的感受描绘出来。
红,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没有之一。
见到木棉红花,她很开心。
见到红花纷飞,她又想起了娘亲。
艳丽而凄清的画面,浓烈而忧伤的情调,又一次浮现。
那一年春,红樱花开得正艳,娘亲在红樱树下等一个人,直到等到花儿都谢了,却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这是她的人生,也是属于她的特异修行。
好一会儿,秋雨烟以泪眼迎上荆布呆瞪着她的目光。
忽又垂首避开他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让你见笑了。”
不浓妆艳抹,不惺惺作态。
笑是开上心头的花,哭是滴进灵魂的雨,每一朵、每一滴都是她真性情的表达。
荆布心生怜意,掏出一方美丽而精致的手帕,正要上前为她拭掉挂在原本微泛嫣红,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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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苍白褪色的脸蛋儿上的泪珠。
伊人似已回复正常,敏捷地转了脸去,啐道:“这是别的女人给你的香帕,我不稀罕。”说着用手指轻轻抹去泪珠。
荆布拿着香帕一阵尴尬,又感无奈。
这手帕确实好像是公主文莱的。
秋雨烟似阳光破开乌云般“噗味”娇笑起来,双目闪动着顽皮的目光,道:“你怎么还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这里,赶紧走吧。”
荆布呆了呆,旋即大喜过望,愕然道:“你想起出路了?”
秋雨烟微耸肩胛,摇头道:“没有。”
荆布迎上她美丽而变化多端的眸神,苦笑道:“那你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说要走,却又不知该往哪里走。”
秋雨烟眼睛眯成很好看的月牙型,含笑瞧他半好晌,哑然失笑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既然是你带错了路,那么就该你负责找到出路。”
荆布为之气结,开始感受到因果圣女邪气凛然的一面。
虽然语气颇冲,但和她说话绝不会感到沉闷。
秋雨烟又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他,顽皮地道:“作为才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化身的大男人一枚,你是不是还得肩负起引导我这邪魔歪教、变脸如翻书的因果圣女走出迷途,走上你们正义的康庄大道呢?”
荆布无力招架,溃不成军。
他第一次在言语上输在了女子手上。
完败。
他输的心服口服。
秋雨烟见好就收,不再言语,只是笑意更加炽烈,一瞬不瞬地默默凝视着荆布不时轻颤的秀气眉毛。
荆布缓缓抬起头来,仰望着蓝天白云,双目一瞬不瞬,现出深深思考的专注神情。
天上有鸟儿飞过。
忽然它们一改欢快、祥和之翔姿,开始惊慌意乱地振翅逃窜。
荆布心神就是感应到了什么神奇之物。
倏地,精神大振,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迫不及待地欢叫道:“我们有救星了。”
秋雨烟疑惑道:“谁?”
荆布卖了一个关子,道:“只要你肯给小弟一个鼓励,我一定会将救星召唤而来。”
秋雨烟道:“那是没可能的。你……唉!你想人家怎样鼓励你呢?”
荆布看着她的眼睛,笑道:“一个香吻!”
有很多事情确实不需要教导与指点,哪怕再如何拙于言的人,当一个男人面对美女都会一种潜意识的善意喜欢与情感表达。
这是荆布的顺心意,也是他的自然大道。
同样,他还是一个直男!
秋语烟有些不适应,有些羞涩,不由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恼怒道:“又来了!你这不是鼓励,而是威胁!你别忘了,我们是对手,是敌人。”
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好听,也或许是因为她眼睛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令那些最深处的竹叶微微摇撼。
荆布无比兴奋,欣然道:“只是说笑!你准备好了吗?”说着打了一个洪亮而尖锐的口哨,响彻苍穹。
秋雨烟抬头望着碧蓝天空,露出期待而希翼的神色。
难道真有天兵天降?
(本章完)